华盛顿关于数字美元的选择

过去两周国会就数字美元举行的听证会被视为推进普惠金融的机会。

这是一个崇高的目标，但我们要现实一点：说到底还是权力问题。拜登总统在上周的七国集团（G7）会议上呼吁建立联盟，以对抗中国的“一带一路”贸易规划，这与华盛顿对数字美元日益增长的兴趣有直接联系。中国央行的数字货币是其国际抱负的核心，一些人担心它会对美元作为世界储备货币的地位构成威胁。华盛顿的许多人认为，美元的主导地位体现在它赋予美国监管机构的执法权力上。美国监管机构能够追踪和控制美国银行的资金流入和流出，赋予它们制裁流氓行为和遏制犯罪活动的独特能力。问题在于，这种对货币权力的监督方式与金融包容性是对立的。以身份识别和跟踪为核心的这种模式给穷人带来了沉重的负担，他们通常无法使用身份识别系统、信用评分和其他手段来证明自己有资格获得银行服务。此外，正如听证会上的发言者所强调的那样，当有了通过单一中央账本管理的央行数字货币，政府能够监控和控制每个人的交易时，就有了对更广泛的隐私侵犯的合理担忧。因此，值得注意的是，有两个人表示支持数字美元：前商品和期货交易委员会主席、数字美元基金会创始人克里斯托弗·吉安卡洛和威拉米特大学法学院教授罗汉·格雷，呼吁在美国制定的任何数字美元解决方案中提供强有力的隐私保护。格雷想要一种类似现金的数字美元，作为一种不记名票据，可以在用户之间传递，而不需要第三方记录管理员确认支付人的合法性、余额或进行交易的权利。吉安卡洛认为，与中国的数字人民币相比，受宪法保护的隐私将使数字美元对全球用户更具吸引力。预计中国政府将对数字人民币进行严格监控。

开源货币

你如何把这样的保证建立在一个政府领导的项目中，而这个政府已经被证明对自己的公民进行监控？格雷认为这种模式需要免费和开源的软硬件，以及技术中立的频谱许可。也有人质疑，一个已经建立了一个无处不在的金融监控系统的美国情报机构，怎么可能允许一个它无法控制的开源方法。尽管格雷承认这一挑战，但他坚持自己的立场，即公共资金最终是政府的职权范围，而不是像比特币这样的去中心化协议。用他的话来说：“重要的是，不要混淆对政府权力利他表达的怀疑和对存在另一种选择（比如比特币）这一想法的合法化。”格雷说，只有政府有能力承担发行货币带来的困难的治理责任，我们最好游说华盛顿采取更开放、更支持隐私的方式。

时不可待

问题是，比特币和开放系统稳定币的开发者无论如何都在向前推进。随着这一进程的继续，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绕过美国银行系统在世界各地转移资金，华盛顿可能别无选择，只能与这一运动合作，而不是反对它。本周早些时候，MicroStrategy 迈克尔·塞勒（Michael Saylor）对 CoinDesk TV 表示，他认为美元将以数字形式传播到 50 亿人，这种形式出现在每一部苹果手机上，在非洲、亚洲和南美的每一部安卓手机上。只不过，这种更加无处不在的世界储备货币将沿着比特币轨道前进。如果你是美国金融监管的粉丝，最后一点是很难接受的。比特币轨道意味着开放的比特币协议将成为数字美元跨境流动的结算网络，以私人发行和基于 DeFi 的稳定币代币的形式，而不是作为一个官方的美国 CBDC。这可能最终意味着政府将不再能够识别用户。这将使 SWIFT 网络变得多余。SWIFT 是一个由银行主导的通信组织，目前用于国际银行间货币流动的清算和结算。如果这些数字稳定币在流通时从未被兑换为基于银行系统的美元，那么漫长的交易轨迹将在人们从未与银行接触的情况下发生。这种模式对于执行美国的“软实力”可能是巨大的。到处都有数字美元自然会使美国公司受益，这将摆脱汇率风险，并将推动对美国金融资产的需求，包括由基于储备的稳定币提供商持有的政府债券和国库券。另一方面，这将意味着放弃充当世界金融警察的“硬实力”，这将对华尔街和与这一体系相关联的企业利益产生深远影响。但是，虽然这种软实力/硬实力的对立似乎是一种取舍，但这并不意味着美国的政策制定者一定要选择结果。塞勒的情况可能会自行发生，不需要华盛顿的支持，因为世界各地的加密货币开发者都选择了美元稳定币，并整合到加密货币业务中。美国国会议员正在讨论这些事情，这是好事，但在他们谈论的同时，一个新的货币模式正在建立。

美国政府留下的烂摊子

美联储极为重要的公开市场委员会周三的会议表明，极低利率的时代即将结束。随着经济从疫情中反弹和通胀风险突然出现在每个人的心中，现在的共识是，加息将在 2023 年底开始，这意味着央行将很快减缓其量化宽松政策。这些 FOMC 成员是否注意到会议室里的大象？即数万亿美元新发行的疫情债务。如何解决这些未来债务（包括政府债务和私人发行的债务）对经济的拖累，是 FOMC 面临的数万亿美元的问题。自 2013 年的“缩减恐慌”（taper tantrum）以来，我们就知道市场对美联储的钱上瘾了。但现在我们面临一个更大的“突然停止”风险：股票和债券市场的冲击引发整个经济的破产。经济增长速度是否会快到让债务人能够承受大幅提高的利率？这也是很多人投资比特币的原因。持怀疑态度的人认为，政府将别无选择，只能消化这些债务，而且由于税收收入将不足以偿还这些债务，美联储将被迫将其货币化。这将是对现代货币理论的一次现实考验，许多人将此视为美元贬值和通胀大幅上升的途径。以此为背景，让我们看看私人和公共债务相对于国内生产总值的不同衡量标准：家庭债务总额、企业债务总额、联邦债务总额以及外国投资者持有的联邦债务总额。

所有这四项都在 2020 年初急剧飙升。部分原因是国内生产总值的分母由于封锁限制了美国的经济活动而缩减，部分原因是更宽松的信贷条件使公司、家庭和政府能够借到更多的钱。同样值得注意的是，随后，家庭债务、公司债务和外国投资者持有的债务在 2020 年晚些时候出现了修正，而联邦债务总额基本保持稳定。有一种解读是：美国政府通过刺激支票、部门救助、员工留用贷款、租金减免等措施防止了经济崩溃。这样一来，它就把私人债务转移到了公共账簿上。第二种解读是：降低外国投资者的债务持有量，为实现货币化开辟了一条更容易的道路。如果政府对外资的依赖程度降低，对美元汇率大幅下跌的担忧就会减少，因为大多数债权人都是基于美元的。第三种解读是：联邦债务占 GDP 的 130%远高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建议的 80%门槛。如果这个数字更低，美国就更容易通过增长摆脱这个问题。但在这样的水平上，我们可能会永远无法脱离困境。这对经济来说是个坏消息；但对比特币来说是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