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业与碳排放矛盾的缩影：纽约州该选择环境还是比特币？

撰文： Scott Chipolina
编译：分布式资本

国内新疆、甘肃、内蒙古多地宣布禁止比特币挖矿，不少矿工准备转战海外之后，国外的一些地区对于比特币挖矿也存在着诸多声音。从经济的角度看，比特币挖矿可以为经济停滞的地区带来福音，促进就业并提高税收。从环保的角度说，比特币挖矿的碳排放超标，对环境带来负担。

而美国素来是多方力量博弈的国家——政府（各州政府、联邦政府）、企业、民间组织等等。目前纽约州比特币挖矿遭到环保人士的抗议，各方的对抗处于胶着中。而纽约州的现象似乎是目前全球挖矿行业的一个缩影。

Finger Lake 地区是纽约州最美的地区之一，但它的自然美景却掩盖这个地区饱受工业衰退重创的痛苦。现在，一些人正在引入一种新型产业——比特币挖矿。比特币挖矿为人们提供了创造数字财富的机会，但此举也引起了环保人士的强烈反对。

Greenidge Generation 是此次斗争的中心。该公司于 1937 年成立，最初是一家燃煤发电厂，但最近转向使用更清洁的天然气挖比特币，并称其遵守了纽约州的所有环境法规。而环保人士声称 Greenidge 的设备不仅危害地球环境，而且可能对纽约州的气候环境构成致命打击。

对环境的影响

这场发生在纽约州的冲突，引起了全球媒体的关注。虽然 Greenidge 目前每天只开采 4 枚比特币，但已成为众矢之的。舆论称目前的环境倡导节能减排，而比特币恰是不必要的能源浪费。

Greenidge Generation 将自己描述为全天候用天然气发电的比特币挖矿设施。根据美国能源信息署的数据，天然气每百万英热单位（MMBtu）排放约 117 磅二氧化碳，这一数字比煤炭的 2 亿英热单位（MMBtu）低 40% 以上。

但天然气的碳排放仍远远超过了太阳能或风能等可再生能源。而环保主义者则对 Greenidge Generation 使用天然气开采比特币的事情大发雷霆。

「这对环境不友好，」Earth Justice 的副总代理律师 Mandy DeRoche 告诉 Decrypt。他补充说，「我不认为退役的发电厂全天候燃烧天然气（除了夏天或冬天的几天以外），符合任何地方的温室气体减排目标。」

一些纽约州的立法者和 DeRoche 一样担忧。本月月初，州参议员 Kevin Parker 在该机构的环境保护委员会提出了一项法案。如果该法案获得批准，比特币挖矿中心有经过全面的环境审查之后才能运营，这一过程可能需要长达 3 年的时间。

该法案写道：「加密货币挖矿中心的持续扩大运营将大大增加纽约州的能源使用量」，同时法案还指出，挖矿活动可能导致纽约州无法实现法律要求的温室气体排放目标。这项法案不仅关乎 Greenidge 挖矿，还威胁到该州不断涌现的比特币挖矿业务。此法案若是通过，可能成为遏制加密业务的美国其他州或者国家的典型。与此同时，在中国由于挖矿对环境的影响，中国内蒙古政府已经对挖矿采取严厉措施。

Greenidge Generation 反驳这一措施时，指出它已经得到在纽约州 Dresde 市的运营特别许可。该许可证以 Title V permit 的形式出现，迫使监测和控制设施去检测每年可产生的温室气体排放量。Greenidge 公司在 2016 年获得了最后一个 Title V permit 后，希望在今年 9 月获得续期。

3 月 25 日，Greenidge 向纽约环境保护部提交了一系列文件，以再次申请许可证。该文件包中有一封信，信中规定了 Greenidge 的挖矿设备在目前的 Title V permit 下可产生的法定最大排放量。

该公司在 Dresden 的工厂每年可排放多达 64.1 万吨二氧化碳。Decrypt 已经要求该公司提供实际排放量，但迄今为止公司还没有给到这一数据。而根据环境保护署的碳排放计算得出，该公司的最大法定排放量需燃烧约 7.08 亿磅煤炭，相对于 11.6 万户家庭全年的平均用电量或乘用车行驶 16 亿英里。

Greenidge 工厂对环境的影响也可以根据比特币的总体碳足迹进行评估。Decrypt 此前曾报道，比特币的不可再生能源（包括 Greenidge 使用的天然气）每年的发电量约为 80 太瓦 / 时。如果按照 Greenidge 每年二氧化碳排放最高值来推算，比特币矿工们产生的碳排放占了总碳排放比的 1%。

除了环境因素以外，Earth Justice 的 DeRoche 还担心 Greenidge 的碳排放许可证会在没有进行任何真正审查的情况下更新。「一般商业许可证都会正常续期，但是像 Greenidge 这种工厂，背后的业务其实无人看管。」

对此，Earth Justice 组织致函纽约环境监管机构并警告称：该州废弃的发电厂启动比特币挖矿业务日益增长，Greenidge 的活动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比如，区块链公司 Digihose Technology 正在打算开发 Fortistar North Tonawanda 发电厂用来比特币采矿业务。

环保人士担心目前的趋势代表着一种新的商业模式的开始，这种模式使纽约州无法达到预期节能减排目标。这些气候指标被纳入州法律规定里，规定要求该州到 2030 年 70% 的电力来自清洁能源，到 2040 年这个比例达到 100%。

「如果 Greenidge 扩大规模，或者像 Greenidge 的其他发电厂转为比特币挖矿，那么我不知道该如何实现碳排放目标，」DeRoche 说，「它们本应该被淘汰，而淘汰也是情有可原的。」

Greenidge 的反馈

在与 Decrypt 的谈话中，Greenidge Generation 首席执行官 Dale Irwin 反驳了公司的批评及比特币挖矿行业所遭受的非议。Irwin 表示，Greenidge 的重启并不只是为了比特币挖矿。然而早在 2019 年，Greenidge 就对比特币挖矿进行了试点工程。

他还说，Greenidge 的商业模式并不是让其他退役发电厂效仿于它。Irwin 还指出，Greenidge 在帮助纽约北部地区发展经济。「目前我们有大约 35 名员工，当发电厂扩大规模时，这一数字将提高到 40 甚至是 50，」他补充道，「我们必须意识到，每位在职员工平均工资是周围社区平均工资的两倍，这一点非常重要。」

根据根据 2020 年人口普查局的经济分析，Dresden 的平均工资为每年 38214 美元。同时，Irwin 说 Greenidge 工厂的平均工资是 77000 美元。

无论 Greenidge 是否为该州其他潜在的矿工开了先例。Irwin 告诉 Decrypt，他计划在未来无论如何都要将天然气发电从设备中移除。推动这项计划的部分原因是法律规定迫在眉睫，即到 2030 年纽约州 70% 的电力必须由可再生能源提供。当被问及他是否承诺不再使用天然气时，Irwin 说：「我们已经做出承诺了，到最后，我们将别无选择。」

纽约州比特币挖矿将何去何从

Greenidge 的挖矿业务是一项有争议的业务，但也是一项有利可图的业务。如今，这家机构每天开采大约 3.8 到 4 枚比特币。根据最近的价格计算，它现在每天的收入约为 15 万美元，比它在 2020 年 3 月向媒体披露的 5 万美元的数字有了很大的增长。

Irwin 认为，该公司不仅向周边地区提供了有价值的服务，而且向全世界使用比特币的个人提供了服务。「比特币在阿根廷有用武之地，阿根廷的本国货币有 5000% 的通货膨胀率。比特币在尼日利亚也有用处，那里 32% 的人口在使用比特币。而全世界总共有 1 亿人在使用比特币。」

这一论点并不能说服像 DeRoche 这样的环保主义者，他们认为像 Greenidge 所鼓吹的那些抽象利益并不能弥补温室气体对环境所造成的危害。

这场辩论即将进入高潮。参议院提议暂停矿业三年的法案似乎势头强劲，但其通过的可能性尚不清楚。虽然纽约州州长 Andrew Cuomo 尚未表态，但他此前曾将忽视气候变化形容为重大疏忽，暗示他愿意签署该协议。

然而，有些人却在试图扼杀这项法案。「纽约的各种团体都非常强烈地反对这项法案，」Irwin 说。他特别提到了国际电工兄弟会（IBEW）。「这些组织认为官方暂停一些符合环境法并产生巨大效益的产业将是一个错误。」

与此同时，纽约州和 Greenidge 也是地缘政治博弈的参与者。也就是说，中国仍占有全球比特币挖矿业约三分之二的份额，这使得一些人警告称，美国正在将一项关键战略资产的控制权让给其最大的竞争对手。

美国的比特币挖矿近来有所增长，从 2019 年 9 月的 4% 增长到了近 8% 的全球份额。与此同时，今年 3 月，总部位于英国的 Argo 区块链公司在德克萨斯州购买了土地，启动了一项比特币开采业务，而美国 Riot 区块链公司也在该州的一个大型比特币挖矿网站上投入了超过 6 亿美元。这些投资可以转化为政治资本，帮助美国矿商避开范围更广的监管。

至于 Greenidge，Irwin 声称比特币挖矿将继续存在。如果比特币挖矿在纽约州繁荣起来，我们都会过得更好，那里的法规比在中国明确。中国的许多挖矿作业都是用煤炭进行的，且没有明确的规则。「有已知的、可衡量的、可沟通的环境法规毕竟是好的，总比模糊不清的规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