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次公开表达不满，特朗普真能“炒掉”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吗？

本文编译自Time，原作者Nik Popli

美联储长期以来一直以其独立性而自豪。但随着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因其拒绝降息而加剧对美联储主席杰罗姆·鲍威尔的攻击，这一“独立性”传统正面临新的压力。

当地时间周四，特朗普在椭圆形办公室对记者说：“如果我想让他走人，相信我，他很快就会走人。”

在他的社交媒体平台 Truth Social 上，特朗普再次强调：“让鲍威尔走人，不能再快了！”

这些言论是特朗普迄今最尖锐的行动之一，意在削弱美联储的政治独立性——一个传统上独立于白宫、负责维护经济稳定的关键机构。

前一天，在芝加哥经济俱乐部发表讲话时，鲍威尔反驳了政治干预，并表示美联储将仅根据对美国人民最有利的因素来做出决定。

鲍威尔在讲话中表示：“这是我们唯一会做的事情...我们永远不会受到任何政治压力的影响……我们的独立性是法律问题。”

鲍威尔补充说，美联储理事“除非有因，否则不可被免职”，并且“我们的任期很长，似乎是无休止的任期。”

尽管如此，这并未阻止特朗普试图解雇这位美联储主席。“我认为他没有做好工作，”总统周四表示，声称鲍威尔降息“太晚了”。

鲍威尔最初于2017年由特朗普提名领导美联储，并于2022年由乔·拜登再次提名。他目前的主席任期将持续到2026年5月。

尽管历任总统此前曾对美联储的利率决定与其政策目标相冲突表示过不满，但特朗普的言论引发了对政治干预货币政策的新担忧，这一发展可能惊吓市场并损害央行的信誉。

特朗普的咄咄逼人甚至引起了鲍威尔一些批评者的担忧，其中包括资深民主党参议员伊丽莎白·沃伦，她早些时候警告说，破坏美联储的独立性可能给美国市场带来灾难。

布鲁金斯学会高级研究员、美联储专家莎拉·宾德 (Sarah Binder) 说：“美联储需要公众信心。” “但如果总统试图将鲍威尔赶下台，那只会增加市场不乐于见到的不确定性。”

以下是关于美国总统对美联储权力的限制，以及这对经济意味着什么需要了解的信息。

特朗普能否解雇鲍威尔？

法律上，答案是复杂且未经检验的。从未有美联储主席被总统免职。

《联邦储备法》允许“因故”解雇包括主席在内的理事会成员。但这在历史上被解释为不当行为或丧失履职能力，而非政策分歧。莎拉·宾德 (Sarah Binder) 说：“法院通常不会将利率设定上的分歧视为‘不当行为’。”

尽管特朗普及其盟友自其第一任期以来就曾提出解雇鲍威尔的可能性，但他们并未这样做，很可能是因为法律前景不明以及可能引发的负面效应。

鲍威尔本人也明确表示他不会主动提辞。当去年11月被问及如果特朗普要求他辞职他是否会辞职时，他干脆地回答：“不。”

尽管如此，特朗普政府似乎正在为潜在的对抗做准备。财政部长斯科特·贝森特 (Scott Bessent) 最近告诉彭博社，他预计将在秋季开始面试鲍威尔可能的替代人选。

特朗普推动罢免鲍威尔之际，美国最高法院目前正在审理一宗涉及总统解雇独立机构高级官员权力的案件。

虽然该案涉及国家劳动关系委员会 (National Labor Relations Board) 和功绩制保护委员会 (Merit Systems Protection Board)，但其影响可能更为广泛。如果法院支持特朗普政府，这可能被解读为其将如何解决围绕特朗普希望罢免鲍威尔的法律冲突的一个信号，尽管美联储表示不认为该挑战对其适用。

这场辩论的核心是一个近百年的法律先例：1935年的最高法院判决“汉弗莱遗嘱执行人诉美国案” (Humphrey’s Executor v. United States)，该判决限制了美国总统无故罢免独立机构领导人的权力。这项裁决长期以来保护了美联储主席免受政治解雇，但可能很快会受到保守派最高法院的考验。

对经济的利害关系

特朗普指责鲍威尔未能采取足够积极的行动来支持经济增长，称这位美联储主席通过维持利率不变来“玩弄政治”。

但美国央行官员——以及许多经济学家——持相反观点：独立的美联储对于管理通胀和引导经济至关重要，而退让于政治要求可能会损害经济和全球对美国机构的信任。

鲍威尔坚称，美联储的决定“完全基于对所有美国人最有利的因素”。

在他周三的演讲中，他警告说，特朗普的大范围关税可能将美国经济推入一个“充满挑战的境地”，即通胀升高和增长放缓——这种情况使美联储稳定物价和最大化就业的双重使命变得复杂化。特朗普的关税增加了许多进口商品的成本，挤压了家庭预算，并在通胀仍高于美联储2%目标的情况下，引发了对政策引发经济放缓的担忧。

与此同时，特朗普要求立即降息，并指出欧洲央行周四已降息。

耶鲁大学预算实验室估计，特朗普关税的通胀效应相当于每户美国家庭增加了4900美元的实际税负。与此同时，长期利率飙升，使得购房者、企业和消费者的借贷成本更高。

杰罗姆·鲍威尔的经历

现年71岁的鲍威尔目前正担任美国最有权力的经济决策机构——美联储的主席的第二个任期。作为一名共和党人和前投资银行家，他最初于2012年由奥巴马任命为美联储理事会成员，并于2017年由特朗普提升为主席。拜登后来再次任命了他，这表明两党对他执掌央行的能力有着广泛的信任。

在鲍威尔的任期内，美联储应对了一系列经济冲击，从疫情引发的衰退到四十年来最严重的通胀飙升。在他的领导下，美央行在2020年将利率降至接近零以在COVID-19中稳定经济，然后在2022年开始加息以遏制已飙升至9%以上的通胀。

尽管通胀在3月份有所降温，达到六个月低点，但过程是颠簸的，鲍威尔因美联储行动是过慢还是过激而受到左右两派的批评。

宾德说：“对鲍威尔的支持程度可能比（特朗普）第一任期时大幅下降，当时经济确实表现非常好。许多人可能会说美联储在22-23年遏制通胀为时已晚，犯下重大的政策错误。所以现在的问题是，这种情况下谁会站出来支持美联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