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IM对谈Citadel CEO：美国经济、AI泡沫与经营理念

这段采访来自挪威央行投资管理公司（Norges Bank Investment Management）的首席投资官 Nicolai Tangen 的播客 In Good Company。挪威央行投资管理公司管理着全球最大的主权财富基金——挪威主权财富基金，截止今年初，该基金规模已经达到 16 万亿挪威克朗（10.78 万亿人民币），根据棱镜统计， 2023 年其回报率达 16% ，全年浮盈 22220 亿挪威克朗（1.5 万亿人民币），创历史新高。用一个更直观的角度，相当于给挪威全国 553.4 万人，每人赚了 27 万人民币。

可以说，挪威央行投资管理公司是这个星球上金融领域最大的买方，这也让身为首席投资官的 Nicolai Tangen 可以采访到几乎任何行业大佬，而今天的主角，是 Citadel 的 CEO Ken Griffin。可以说，Citadel 是上一轮美元增发周期中华尔街最耀眼的明星，在 2022 年更是创下了 280 亿美元的收入，在进入加息周期后，Citadel 依然保持着不俗的业绩。

身为 CEO 的 Ken 像个摇滚明星一般，几乎每个月都有他买买买的新闻，2.38 亿美元买下美国历史上最贵公寓，尝试以 75 亿美元价格收购 NFL 迈阿密海豚队及其主场硬石体育场，以及购买 F1 迈阿密大奖赛的部分股份。除此之外，Ken Griffin 也和 Crypto 行业有着不少缘分，旗下做市商业务 Citadel Securities 很早就开始参与加密货币的交易，成为主流的流动性提供商之一。

在 2021 年底，Ken Griffin 还以 4320 万美元的价格赢得了美国宪法副本的拍卖，从 People Dao 手中抢走了这件珍贵的文物。甚至不少行业从业者都认为 Citadel 就是导致 2022 年算法稳定币项目 Luna/UST 崩盘的幕后黑手，Ken Griffin 亲自主导了 2022 年 5 月做空 UST 的操作。

在本次对谈中，Ken Griffin 谈到了不少现今炙手可热的话题，美国经济的现状，远程办公对科技公司们的影响以及他是如何看待 AI 泡沫的，除此之外，Ken 也谈到了不少 Citadel 经营理念，招贤纳士的原则，以及如何面对如今这个变化莫测的市场。

以下为访谈全文：

巨鳄的金融路

Nicolai Tangen：非常欢迎收听今天的播客，我们很荣幸地邀请到了 Ken Griffin（肯·格里芬），他是有史以来最优秀的投资者之一。Ken 在哈佛宿舍开始了他的金融之旅，创立了 Citadel，有着成为史上最成功投资公司的伟大雄心，这正是我们所喜欢的雄心壮志。非常欢迎 Ken，很高兴能有你的加入，非常感谢你抽出时间参加这次采访。那么首先，是什么原因让你进入金融行业呢？

Ken Griffin： 我一直对股票市场感兴趣，原因我自己也不太明白。我在初中三年级时就写了一篇作文说我想了解股票市场的运作方式。这么算下来我已经在这条道路上走了将近 40 年了（Ken 今年 55 岁），但我仍然觉得自己处于学习曲线的起点。全球股票市场充满了有趣而复杂的问题，商业模式、收益以及投资者心理的交汇处，这真是一个无穷无尽的领域。我一直在学习，试图理解如何评估企业的价值，以及如何成为股市中的成功投资者。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复杂的游戏。

Nicolai Tangen：当你在哈佛宿舍开始时，你的愿景是什么？你觉得这个行业可能会是什么样子？

Ken Griffin： 有一个有意思的事，我大一时在学院宿舍里买了两份 HNSI（Home Shopping Network 家庭购物网络公司，2017 年退市）的看跌期权合约。在某种程度上，我要感谢优秀的新闻报道，是《福布斯》的格雷特·莫根森（Gret Morgenson）撰写的一篇文章让我得以展开我的职业生涯。她在文章中提出了一个观点，认为 HNSI 是当时的模因股票（Meme Stock）。我喜欢她的观点，于是买了这两份看跌期权合约。幸运的是，从我的职业发展的角度来看，股票随后暴跌了，我赚了几千美元。

1989 年大学毕业典礼上的 Ken Griffen，图源来自 The Harvard Crimson

但你我都知道，当你还是大一新生时，赚到 2000 或 3000 美元已经是天下无敌了。当我卖掉这些看跌期权时，市场做市商给我的报价低于其内在价值，这让我对衍生品的定价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意识到自己很幸运地在股票暴跌后购买了那些期权，但市场做市商却获得了无风险的利润。我非常非常想了解衍生品的定价，于是我开始了解可转债的定价，这也是我在大学宿舍了解对冲基金行业的开始。

Nicolai Tangen：你认为现在的市场机会和当初开始时相比是否一样多？

Ken Griffin： 我认为现在的机会和我刚入行时是不同的。显然，如何给衍生品定价这个事已经人尽皆知，全世界各地有大量的硕士和博士项目，以及金融工程方面的学位。所以整个社会在投资方面的知识水平确实有了很大提高。但相反，今天的市场规模要大得多，而且是全球性的，产品的多样化也更加丰富。所以总会有一些小众的机会让投资者能够洞察并在交易中获得竞争优势。

Nicolai Tangen：开始从业时，您犯过哪些错误，您从中学到了什么并加以改进呢？

Ken Griffin： 我几乎把所有能犯的错误都犯了一遍，更不幸的是，有些错误我犯了两次甚至三次。但金融的关键是要尽量从你的成功和失败中学习。我认为大家经常犯的一个错误是不去研究自己成功的交易，他们不尝试了解在那次成功交易中他们自己做对了什么。

让我们明确一点，在金融中，你赚钱是在你有成功的交易的时候，我们都倾向于过于强调从失败中学习，而对从成功中学习的重视则远远不够。

Nicolai Tangen：那么，您获得过巨大成功的交易策略是什么？我是说，如果您要总结您的交易策略，那么最成功的事情是什么呢？

Ken Griffin： 我们作为投资者最成功的地方是我们在吸收信息、处理信息和对信息做出反应方面拥有明确的竞争优势。这就是我们最擅长的地方。因此，我们以「研究业务」的原则来构建公司，这个业务的核心是研究，无论是选股还是预测天气以进行商品交易，首要的是研究业务，而交易只是我们如何将研究变现的方式，就是这么简单。

美国经济、线上办公，以及 AI 泡沫

Nicolai Tangen：那么根据您所收集到的所有数据和研究，今天的美国经济处于什么地步呢？

Ken Griffin： 如果回看一下我们现有的所有数据，我们处于一个非常有趣的未知领域。您和我一生都在以某种形式学习经济学，让我问您一个问题，您曾经想象过美国社会处于近乎满就业状态，通胀率在 3% 左右，同时政府正在进行大规模的支出吗？

Nicolai Tangen：不，我不会预料到这一点。

Ken Griffin： 我们处于一个未知领域，我们现在正处于周期的那个阶段，试图偿还政府债务，努力整顿财政，以便在雨天不可避免地到来时拥有财政的灵活性，然而，就在此时此刻，美国经济几乎是在或超出产能范围增长，而政府仍在进行大规模的支出。

大规模的财政刺激正在导致经济中出现比我们预计看到的更高的通胀，这让美国处于更加危险的长期位置，并且这会让我们在处理下一个危机，甚至是不幸的大萧条时，拥有更少的自由度。

Nicolai Tangen：您经常强调财政赤的危机，为什么您对此如此担忧呢？

Ken Griffin： 您和我都是在担心挤出效应的时代（担心政府过度借贷和支出会导致资金供给过多，从而使得私人企业或个人难以获得足够的资金来投资或发展）长大的，即世界各地政府的赤字规模将取代私营领域对资本的需求。当然，对于那些考虑非常长期进程的人来说，这种担忧仍然存在。我们如何确保我们不会挤出私营领域以促进政府支出？

但还有另一个重要的观点，那就是公平问题。您知道，今天世界各地都在非常关注公平。例如，我们的收入不平等是否过高？在某种程度上，我们正在从未来、从我们的子孙后代那里借钱，就在此时此刻，来维持一个与生产率或者发达经济中正在形成的工作文化不符的生活水平。从代际公平的角度来看，我们以目前这种形式花费这么多钱，实在是不公平。

Nicolai Tangen：如果您在给总统提建议，或者实际上负责处理这个问题的话，您觉得国家的首要任务是什么？

Ken Griffin： 我认为首要任务是我们需要提高西方世界的生产效率，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了，无论是在欧洲还是美国，这都是维持繁荣的重要路径。

Nicolai Tangen：现在我们如何提高生产率？

Ken Griffin： 您和我都知道，我们需要改善我们的教育体系，特别是在美国，K 12 教育让我们的孩子在与世界其他地区相比处于实质性的竞争劣势，更重要的是，他们在生活中同样处于绝对劣势，他们没有接触到能够让他们赢得丰富职业生涯的想法和概念。

第二点是远程办公，大量的远程办公现象无疑正在减少指导、合作、领导发展和创新，是时候让我们的人们重新聚在一起合作、指导和培养领导者了，这样在 20 或 30 年后，我们就不会因为今天的工作方式而陷入西方世界领导力的严重不足的可怕境地，我对此感到担忧。

所以在 Citadel 是没有在家办公的，我们都回到了办公室，而更好的是对心理健康的影响，远程办公让人很难区隔生活和工作，看到我的同事们充满热情地投入工作，对工作感到快乐，同时保持了个人生活和职业生活的分隔，这是非常好的。

Nicolai Tangen：除了教育和回归办公室，我们还需要做些什么？

Ken Griffin： 教育、回归办公室，还有审慎的政府监管，鼓励创业和企业家精神，促进中小企业增长，推动经济竞争的增加，这些都非常重要。西方必须继续制定贸易政策，真正实现北美和欧洲之间的自由贸易的好处。因此，一些对保护主义的倾向趋势，我们真的需要考虑收回，并在两个大陆之间创造更大的经济一体化。

Nicolai Tangen：现在当我们看所有这些事情的时候，股票市场是处于泡沫中吗？或者您如何看待股票市场呢？

Ken Griffin： 您知道，要确定是否处于泡沫中总是非常困难的，因为就算你已经在泡沫当中，您也会很清晰的给资产一个定价。您和我可以回顾一下互联网泡沫时期，我们当时都在谈论些什么，您还记得其中的一些对话吗？

当时我们在谈论的是电子商务将如何彻底改变我们获取商品的方式，诸如「眼球停留在页面的时长」等指标成为了证券定价的主导指标，但我们创造了一个完整的术语、词汇和框架，来证明和合理化当时泡沫的存在。现在有趣的是，跳到 20 年后，我们原本以为会在这场革命中发生的许多事情实际上都发生了，而且今天世界上许多最大的公司实际上都是象征性地与我们当初设想的互联网现象的企业或类似的企业。

所以有趣的是，我们有了正确的论点，我们有了正确的想法，但人们只是在一段时间内对估值失去了理智。

Nicolai Tangen：现在我们是否又陷入了 AI 的估值狂潮中？

Ken Griffin： AI 的狂潮确实令人惊叹，观察 AI 的成功如何迅速融入我们的日常生活和业务运作方式将会非常有趣。然而，现在正发生的第二个趋势是您的首席信息或首席技术官在管理层和董事会中的重要性再次上升。人们开始真正关注数字化和使用软件和分析来改善业务。

所以真正有趣的是当您与企业的 CEO 们交谈时，他们会告诉您他们的公司如何拥抱 AI，以及它如何对他们的业务产生深远影响。但如果您深入挖掘这些故事，您会发现这其中根本没有 AI 参与，但其中涉及到的对现代技术能力和数字化的采纳是可以真正改善和增强美国和欧洲的企业的。

因此，我发现 AI 真正伟大的一点是让企业家们重新开始重视技术的重要性、更有效率地向消费者提供商品和价值。在 Citadel，我们以多种方式使用 AI 来提高团队成员的日常生产力，我们会在接下来的两三年里使用 AI 来帮助起草电子邮件、总结研究报告、理解或撰写备忘录和其他日常业务所需的文档。

例如，我们使用 AI 来帮助标记数据，然后将其用于一些非常重要的任务，比如如何帮助我们的软件工程师提高生产力。所以在我们的公司，我们对 AI 有了各种各样的运用。如果我们回顾一下机器学习，它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 AI 的发展历程中最重要的部分。在 Citadel，我们已经使用机器学习大约八到九年了，机器学习在我们思考资产定价方面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并且偶尔也在我们思考资产风险管理方面起到一定的作用，但是在资产定价方面，机器学习确实扮演着一个重要的角色。

如何管理投资组合？

Nicolai Tangen：Ken，我想回到你创立 Citadel 时的愿景，你对公司有什么样的设想？那时你开始这个公司时，你觉得它可能会是什么样子？

Ken Griffin： 嗯，这是一段回忆往事的旅程。20 岁那年，我有机会为位于芝加哥的一家基金基金公司管理一百万美元。

他们当时承诺我做得好的话，他们会帮助我建立自己的基金，并帮我募资。所以 Citadel 是在我大学毕业后的一年多一点开始的，我们在 1990 年 11 月筹集了大约四百五十万美元，我们开始了一项策略，即交易与股票挂钩的衍生品、可转换债券和认股权证。这就是 Citadel 的起源。

现在这个故事中有一些关键的事情很重要，首先是我相信你可以使用数学和软件来帮助理解这些定价关系，在这个领域，大多数世界仍在使用纸笔和经验法则。我记得我们那些日子曾经雇过一位火箭科学家来帮助研究这些定价模型，我的一个朋友来自一家大银行，他听了我们的工作方法后简直要笑掉大牙，他说：「你不是在试图送人上月球，你是在试图交易债券。」

Ken Griffen 在 Citadel，图源来自 WSJ

现在时间过了 30 多年，他工作的那家银行已经不复存在了，而 Citadel 和 Citadel Securities 则成为了全球金融市场上最重要的两家公司之一。在某种程度上，我们成功地顺应了数学在金融中的崛起的浪潮，这种浪潮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过去。我们现在都理所当然的在金融行业中大量使用数学概念，而这些概念实际上最早是在 80 年代和 90 年代在我们的日常工作中首次应用的。

在应对这场浪潮时，我认为最大的挑战是必须培养自己的人才。在早期，你必须雇佣那些具有非常不同背景的人，这些人背景通常在当时的华尔街上很少见，比如物理学家、核工程师、数学家。你必须雇佣具有与华尔街交易员典型背景非常不同的人，并且你必须教他们金融知识，让他们参与解决衍生品的价值以及复杂证券的价值等问题，这之间存在着一种知识上的差距，这就必须要我们在中间帮助平衡负责投资的人和负责分析的人之间不同的观点，并且尽量弥合他们的分歧，

Nicolai Tangen：你们在金融领域的创新和拓展能力相当独特，那么你认为你在这里如此成功的原因是什么呢？

Ken Griffin： 我认为我们做的一些事情与大多数公司非常不同。人人都认为投资是一门艺术，但我们认为投资同时也是一门科学。在我们日复一日地经营这家公司时，我们真的很注重投资的艺术和科学的结合，以及如何使我们的投资决策流程运转良好。

第二点是，我认为我们努力的分析与学习为我们带来了投资上严谨的纪律性，从中我们创造了差异化的洞察，使我们对资本部署充满信心。

第三点是，经验，也就是我们曾经的损失和痛苦所带来的智慧。我的领导团队一起经历了许多市场的艰难时刻，我们吸取了一些非常痛苦的教训，但这使我们在动荡和危机期间成为更好的的投资者。

Nicolai Tangen：在这段时间内发生的另一件事是，被动资本和短期资本变得更加普遍。你认为这个对我们这样更长期的基本面投资者有什么影响？

Ken Griffin： 这一点非常有趣，被动投资的崛起表明市场要么是有效的，要么是半有效的，投资者可以以较低的成本获得对整个世界或特定行业的广泛指数的投资，而不必支付主动管理的费用。这种对被动投资的拥抱对行业来说是革命性的，但被动投资只有在有一群从事基本研究的人参与并帮助定价证券时才有效。

因此，被动投资的背后需要有能力、成功且具有竞争力的传统资产管理公司来使被动投资的理论得以实现。短期投资者的增加有助于确保市场对快速演变的新闻信息保持高效，但我们确实应该尽一切可能确保传统资产管理公司的繁荣，让他们保持自己的研究和投资能力，因为它们在被动投资所依赖的价格发现过程中至关重要。

Nicolai Tangen：所以考虑到所有这些，如果你是一位普通散户，你应该怎么做？

Ken Griffin： 如果你是一名律师、牙医或教师等有全职工作的人，我认为最好的赚钱方式取决于你在金融市场中的定位，你应该选择投资于广泛的股票指数产品或是一个管理范围广泛的积极管理的资金池。比如说您在管理的挪威主权财富基金，我知道你非常注重将资金的相当一部分投资于股票指数。多年来，你在世界各地发展起来的策略，使你能够以非常低的成本获得对全球各国综合增长和盈利能力的。

这是一种非常慎重的方式来配置您手中的大量资本，而且您还在非股票的资产上进行投资，然后根据您认为内部团队和外部管理者的相对竞争优势，使用各种策略。这是我建议任何的大规模资本管理的方式，以便在内部可以以成本有效地的方式实现，并且在世界各地找到您认为的最优秀的管理者，以获得投资组合的多样化。

怎么搭建一支好的投资团队？

Nicolai Tangen：我完全同意您的看法。现在，在公司成立 34 年后，我们有了成绩单，您非常成功，您如何保持领先地位？如何确保您仍然保持饥饿状态？

Ken Griffin： 这个问题有很多不同的方面，我们来拆解一下。Citadel 如何继续繁荣？我们拥有一支不可思议的领导团队，我在 Citadel 有世界一流的领导者，他们正在管理我们的各种业务，我对他们能够成为这个团队的一部分感到非常感激。我还不断与我的领导团队合作，致力于改进和加强我们的投资策略。我与我的高级领导团队就招聘优秀人才、培养优秀的风险承担者、确保在最佳机会出现时将资本投入到我们最优秀的风险承担者手中等核心问题保持着持续的沟通和参与。

我们的第一个重点是人力资源开发和最优人力资本的配置，然后在我们所做的一切中，还有第二个线索，那就是如何建立竞争优势，如何更好地收集信息，如何做出更好的决策。

Nicolai Tangen：其中一件你做的事情是拥有多位经理和这些整体概念，团队是如何组织的，你是如何考虑这个问题的？

Ken Griffin： 我们将业务看作是各种垂直领域，例如全球商品业务、长短股票业务以及各种信贷业务。在每个垂直领域，我们要求我们的业务领导者表现出企业家精神，真正地对自己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拥有来自这个视角几乎无限的资本。在这种情况下，建立和利用当今世界和环境中最合适的团队、最适当的策略和最具竞争优势的方法是什么？这就是我们经营业务的方式，非常注重白纸一张，今天我们应该做些什么，才能成为世界金融市场上最有效的资本投放者之一。

Nicolai Tangen：每个团队都决定他们的投资策略吗？

Ken Griffin： 投资策略是由投资组合经理、业务负责人和我共同决定的，所以我们三个人会根据问题的性质汇聚在一起，共同努力确保我们已经深思熟虑了如何创造最成功的投资策略。

Nicolai Tangen：所以现在你给我 100 百万美元，我为你工作，那你会如何看待我的错误呢？

Ken Griffin： 首先，我们希望能给你更多的资金来管理。这部分是因为，你知道，我们在这里聚集了真正优秀的人才，我们希望他们能够获得足够的资本，以支持他们周围的团队实现收入和盈利，从而支持他们周围的超级团队。我们真的将投资视为世界级团队的任务，因为在团队内部，你会有一个更加健康的辩论和对话，这有助于发现真相，揭示辩论的真正本质，这对我们业务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因此，当我们聘请你作为投资组合经理时，我们会花费很多时间去理解一些事情，首先是我们要组建一个什么样的团队，并且如何吸引最优秀的人才加入你的团队。其次，我们希望与你密切合作，确保你拥有一个可复制的投资流程，你可以从中学习，无论是从你的成功还是失败中学习，并且你能够教导你的团队成员，以创造自己的操作杠杆，所以这些都是我们在你作为新的投资组合经理加入公司时考虑的一些事情。

Nicolai Tangen：什么时候 Citadel 会解雇我呢？

Ken Griffin： 首先，我们不想解雇你，我们希望看到你拥有一个非常成功的职业。

人们的职业生涯为什么会出现问题，为什么会陷入困境？原因有几个。首先，有些人就是不是很好的风险承担者。你可以把事实摆在他们面前，你有一个非常高度集中的投资组合，你有很大的头寸，你不能清楚明确地证明你拥有这些头寸的明显优势。如果这些事情出了问题，我们就没有合作的基础了。还有一些人即使知道所有信息，也无法自助，无法改善自己的投资组合构造。

Nicolai Tangen：你多次提到信息，而且你是真正伟大的另类数据使用者之一，聊聊一些你们使用的另类数据来源吧。

Ken Griffin： 具体使用什么类型的另类数据取决于我们投资的领域。如果你在投资航空公司，你会对当前航空票价非常感兴趣；如果你试图预测通货膨胀，你会逐个分解美国劳工统计局（BLS）所关注的每个因素，并制作他们的通胀预测；如果你涉足商品市场，你可能会运营一个世界一流的气象学项目，试图预测短期天气模式或天气模式的分散。因此，你会根据手头问题的性质来专注使用另类数据。我们始终试图剥开数据的外表，理解什么信息对推动企业的收入或商品的需求至关重要，然后以适当的方式获取这些信息、快速处理并做出正确的决策。

Citadel 怎么招人？

Nicolai Tangen：，你曾在大学时期被做市商所吸引，而现在你创建了雪松证券公司，这是全球最复杂的做市商之一。首先，对于听众中不了解做市商在金融中的作用的人，能否解释一下？

Ken Griffin： 做市商是一家为不同时成交的买家和卖家提供流动性的公司。这意味着，当你想要卖出价值 5000 万美元的股票时，如果市场上没有在同一瞬间有买家，你就不会过度推动股票价格，做市商将使用他们的资本来促成你的交易，然后希望在未来的某个时间找到你的股票的最终买家。

我们在全球范围内以大规模进行这样的交易，在固定收益和股票产品方面。你知道，例如在美国，我们几乎每天交易的所有股权中有 25% 。这些都是巨额数字，对吧？Citadel Securities 每天在所有资产类别中的交易量高达每天 4000 亿美元。

Nicolai Tangen：对于未来 5 到 10 年，你认为 Citadel Securities 会是什么样子？

Ken Griffin： 我认为它将和今天的样子非常相似，但我们将深入涉足更多产品，丰富我们的业务，并扩大与更多交易伙伴的联系，我们还提供一系列投资者真正重视的其他服务，比如企业融资和新发行的股票。随着我们继续解决客户面临的挑战和问题，它将在未来几年扩大规模和范围。

Nicolai Tangen：对于当前的地缘政治形势，你有何看法？

Ken Griffin： 你知道，你我都非常幸运，我们真的成长于一个和平的时代，直到最近的两三年。看着乌克兰的战争在我们眼前展开真是心碎。这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你曾想过在你的一生中欧洲会再次爆发战争吗？不会的。但现在，我们正在亲眼目睹这种情况，看到乌克兰人民和经济在与俄罗斯纠缠的战争中蒙受的可怕损失和毁灭性影响，这真的是令人心碎。

当然，就在几天前，我们看到伊朗对以色列发动袭击。以色列一直处于巨大的困境中，中东的情况可能不像乌克兰的战争那样令人惊讶。中东一直是更容易受到地缘政治挑战的地区，但无论如何，去年十月的事件、加沙的战争都是非常令人心碎的时刻。

Nicolai Tangen：那么，Ken Griffin，如果有人要求您接管美国的财政，您会这样做吗？

Ken Griffin： 看，如果美国面临财政挑战，我能够帮助这个国家，当然我会这样做。

Nicolai Tangen：接下来谈谈企业文化吧，您已经谈到了人才的重要性。那么，您花在招聘上的时间有多少呢？

Ken Griffin： 我一直在和候选人交谈，没有比我们引进的人才更重要的事情了。他们在我们这里得到培养，在资本的投放和企业的建设方面领导着这家公司。

Nicolai Tangen：你们有很多应聘者，对吧？我觉得，你们在纽约有 1500 个职位，但你们收到了 10 万份申请，对吧？

Ken Griffin ：是的，我们收到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大约 10 万份申请。让我告诉你，让我最开心的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们一周工作 5 天，这说明世界各地有大量的年轻人希望进入一个环境，在那里他们会受到良好的指导和领导发展，他们将拥有出色的职业生涯。这让我对未来充满了乐观，我希望我们这些在全球经营企业的人能够和这些学生达成共识，给予他们让他们拥有出色职业生涯的经验。

Nicolai Tangen：假设现在我是这 10 万人之一，我成功地得到了和你的面试机会。当然，我有点紧张，因为你是一个非常有名的人。你会问我什么问题？

Ken Griffin： 我会是你见到的第四个人，所以有一系列非常棒的问题要问你。我寻找的是有野心的人。我希望在 Citadel 找到那些真正想要改变金融世界的人，他们想要过上充满影响力的生活，他们想要在这个世界上产生影响。我寻找的是强大的沟通能力。我认为能够传达思想是非常重要的，无论你在生活中追求什么商业目标，你都必须能够表达自己的想法。

我们总是在公司内辩论我们的想法的优缺点，以找到真相。因此，我寻找有雄心、沟通技巧和能够在广泛领域进行推理和合理化的能力，我希望找到那些真正优秀的思考者，因为解决问题对我们每天的工作都是如此根本性的，而优秀的问题解决者就是在 Citadel 取得成功的人。

Nicolai Tangen：你能从简历中看出这些特质吗？还是你需要和人见面？

Ken Griffin： 你需要和人见面。今天人们知道如何写简历，以迎合雇主的需求。

Nicolai Tangen：你如何判断我是否是一个优秀的问题解决者呢？

Ken Griffin： 「你解决了什么问题？」每个学生都会有解决问题的故事，无论是他们启动的洗衣服务，还是他们以前的暑期工作，或者是他们写的论文，都有许多机会让学生展示他们真正优秀的问题解决能力。

Nicolai Tangen：你解决的最困难的问题是什么？

Ken Griffin： 好吧，目前最困难的问题尚未解决，但您知道，有很多工作正在进行，其中一个具有挑战性的问题是多周期优化。多周期优化指的是对股票未来一天、一周、一个月或一年的走势有不同看法，然后在当前时刻如何根据这些不同看法创建最佳投资组合。这涉及到我们必须做出的资本配置决策。这是我们在 Citadel 尚未完全解决的一个有趣且具有挑战性的问题。

Nicolai Tangen：我在某处读到您说过，如果您天生喜欢成为一个优秀的竞争者，您会喜欢在这里工作。这是什么意思？

Ken Griffin： 我们毫不掩饰，我们希望雇佣那些真正享受竞争并善于取胜的人。金融市场每天都为竞争者提供一份成绩单，告诉他们自己在竞争中的表现如何。我们发现，那些喜欢竞争、喜欢胜利的人喜欢在这里工作，因为他们喜欢看到自己在全球领先的金融机构之一的工作成果，喜欢看到他们的研究成果体现在他们构建和管理的投资组合中。

Nicolai Tangen：您对领导力的看法是什么？对您来说，什么是优秀的领导力？

Ken Griffin： 优秀的领导力体现在对手头现实情况的处理上。优秀的领导者对所面临的问题、挑战和机会非常客观，对这些问题、挑战和机会做出的决策也很理性。他们不会受到已付成本谬误的影响，也不会在局势不乐观时失去希望，而是能够始终做出良好的理性决策。

Nicolai Tangen：你是一个优秀的领导者吗？

Ken Griffin： 大部分时间里是的。速度在决策中是一个关键因素，在坐标轴上，一个轴上是准确性，另一个轴上就是速度。重要的是要明白在任何时候两个轴之间的权衡是什么。有时候，准确度接近正确且快速比绝对正确但缓慢更为重要。

改变主意的成本是决定你需要有多快的一个关键因素。如果你打算投资一个需要 40 年才能完成的房地产开发项目，你不需要快，你需要思考得彻底，因为一旦你开始了这段旅程，这将是一个非常漫长的旅程。而如果你购买了 5 亿美元的苹果股票，第二天你就意识到你错过了一个重要事实，你可以迅速采取行动退出这笔交易。

Nicolai Tangen：你如何平衡分析和直觉？

Ken Griffin： 最好的直觉实际上几乎像潜意识分析一样。当人们告诉我，「仅凭直觉，我相信 X」，我在思考的是，这是否是他们的潜意识在发挥作用，他们在这种问题上有过很多次的经验，他们大致知道答案是什么，但他们还没有把它写下来，但他们的直觉实际上更多地反映了他们分析问题和告诉你该怎么做的内在能力。

有些人的直觉似乎只是：早上喝了什么咖啡，所以我应该做多或做空标普 500 ，因为那天喝咖啡的情况不错。但这里不适用，在 Citadel，直觉实际上是分析师大脑中正在进行的分析的反映，这些分析可能尚未完全形成或完全显现。

业余生活

Nicolai Tangen：如果你离开 Citadel 会发生什么？

Ken Griffin： 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好消息是我在这里有很多人可以成功地经营这个业务，没有我也可以。我不想离开，我喜欢我的工作，我爱我一起工作的人，这对我来说真的是一种热情。所以我不想想到那一天，但如果不幸发生，我有伟大的合作伙伴会继续经营这家公司。

Nicolai Tangen：如果你再次回到大学，你会学习什么？

Ken Griffin： 哇，那么我是 20 岁的时候，还是现在这个年龄？

Nicolai Tangen：你是你现在的年龄。

Ken Griffin： 我可能会回到大学，学习一些关于哲学和政府领域的知识，这些一直是我感兴趣的问题。良好的治理很重要，有一个坚实的哲学基础我认为有助于更好地制定政策。我可能还会花一些时间研究数学和计算机科学，更好地了解今天的最新技术。我已经很久没有在课堂上学习数学或计算机科学了，看看今天这些领域的世界发展到什么地步会很有趣。

Nicolai Tangen：你最好奇的是什么？

Ken Griffin： 我会说我的好奇心涵盖了从生物技术到计算机科学的创新，所以 STEM（Science、Technology、Engineering、Mathematics 四门学科英文首字母的缩写）是我感兴趣的领域。我对全球 STEM 领域的发展非常感兴趣，从核裂变、核聚变到微处理器和基因工程，我对了解更多关于这些广泛领域的问题和发展有着无法满足的渴望。

Nicolai Tangen：当你不花时间在这上面时，你怎么放松呢？

Ken Griffin： 我非常喜欢骑自行车，迈阿密这里有很棒的自行车道，而我非常幸运地有三个年轻的孩子，都差不多是青少年，所以大部分时间，我基本上都在陪伴着他们，消耗着我的所有空闲时间。

Nicolai Tangen：谈到年轻人，我们有成千上万的年轻听众，你对年轻人有什么建议？

Ken Griffin： 现在，你知道，三十年来我的建议并没有改变多少，追求你热爱的事情，要想在某件事上表现出色，你必须对这份工作充满激情。如果你没有激情，你就不会在这方面表现出色，你也不会对你的职业满意，你需要追求真正让你早起想去做的事情。这可能是成为一名医生，可能是成为一名律师，可能是选股，但你必须找到你早上起床想要做的事情，什么是对你内在有动力的东西。

如果你受到外在动机的驱使，你会觉得生活很肤浅，你需要找到生命中的内在呼唤。记得这里曾经有一个年轻女子，大约三十年前的事了，她在投资团队非常有天赋，和我们在一起大约一年半两年，她和她的经理走进来说她在考虑去医学院，我需要你说服她留在 Citadel。我说，好吧，问题在于，她一走进我的办公室，我就会提议给她写一封推荐信，世界迫切需要另一个优秀的医生，如果那是她想成为的，我想帮助她实现她的梦想。

Nicolai Tangen：那么，就以这样一个很好的地方结束吧，你似乎已经实现了你的梦想，并且你正在努力使 Citadel 成为有史以来最成功的投资公司，所以我必须真诚地向你表示祝贺，并感谢你今天来参加节目，非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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