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宇宙之问：产业与资本为什么扎堆元宇宙

作者：蒋媛媛

元宇宙，一个30年前提出的术语，将近一个世纪前的构想，再现全球资本市场。

据麦肯锡公司(McKinsey & Company)估计，2022年前五个月，企业、私募股权公司和风险投资家累积进行了1200亿美元的跨领域投资。花旗集团(Citi)和毕马威(KPMG)预测，到2030年，全球元宇宙每年营收有望达13万亿美元。高盛(Goldman Sachs)则给出了2.5-12.5万亿美元营收区间预测。麦肯锡的估计略为保守，其预计元宇宙全球收入或将达到5万亿美元。摩根士丹利(Morgan Stanley)则为美国和中国开出了8万亿美元的元宇宙市场规模预测。

元宇宙成为市场的宠儿和资本追逐的热点，始于2021年 Roblox 和Meta的破圈操作。2021年初，被Facebook收归旗下的Oculus推出划时代的产品Quest2,将VR头显价格带入2000元区间，不仅大幅降低消费门槛，还带来了丰富的应用场景。此后不久，Roblox成为全球第一家把元宇宙写入招股书的公司，2021年3月登陆纽交所，上市首日市值大涨54%。同年10月， Facebook正式更名为 Meta，掀起全球关注高潮，并引发亚马逊、苹果、谷歌、微软、英伟达、腾讯等巨头迅速跟进。他们或着手进行内部重组，或调整设计产品，或校正元宇宙路线，并准备推出价值数十亿美元的产品。

产业界如何看待元宇宙

当前，虽然有 Decentraland 、 Cryptovoxels 、Opensea、 Sandbox 等游戏和平台为元宇宙发展成功实践了初步探索，却远不能覆盖元宇宙全景。目前，元宇宙的概念内涵众说纷纭，产业界主要从三个方面解读：

1、虚拟空间。 代表性观点有：元宇宙是“处于虚拟宇宙中持久的、共享的、3D虚拟空间”；元宇宙是“由用户定义的虚拟空间”；元宇宙是“物理世界的数字孪生”；元宇宙是“互联且无限的虚拟世界”；元宇宙是“物理世界的延伸”；元宇宙“不是对现实生活的替代，而是现实世界的映射和补充，有机会成为提升生产力的效率工具”。

2、下一代互联网。 元宇宙是“基于沉浸式体验的下一代互联网”；元宇宙是“结合空间计算和互联网的下一代互联网，它将快速改变企业和消费者，并重塑社会秩序和商业运营”。

3、时间层/点。 元宇宙是“日常生活的数字层”；元宇宙是“一个特定的时间点，随着人类生活逐步数字化，终有一天，我们在数字世界的生活会超过物理世界生活的价值，当我们的身份、朋友、工作等一切全部数字化以后，我们就进入了元宇宙时代”。

由此可见，随着我们越来越多的生活、工作、休闲、财富和人际关系在虚拟世界中发生，元宇宙将成为一个融合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的平行的存在。对此，Matthew Ball认为，不能将元宇宙简单等同于虚拟世界或空间，而是类似“移动互联网的继承者”，一种全面链接生活的架构，他强调，前元宇宙与后元宇宙阶段并无明确界线，是一个连续谱。随着不同产品、服务和能力集成和融合在一起，元宇宙将慢慢揭开它的面纱。

自人类进入信息社会以来，每隔几十年爆发的互联网革命引领一个IT时代，从大型计算机到个人电脑和互联网，再到移动互联网和云计算、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新一代信息通信技术， 随着Web3.0时代的来临，元宇宙似乎正在爆发。 元宇宙是不能被低估的未来趋势，是未来二十年最宏大的全球叙事，将成为充满活力与生产力的全球经济活动新蓄水池（焦娟等，2022）。有企业预测，随着数据资产的迅速增长，未来元宇宙中所创造的经济价值将远超过物理世界，虽然元宇宙仍处于初期阶段，但我们正处于巨大变化的边缘（英伟达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Jensen Huang，2021)。控制这些元宇宙世界及其虚拟原子的公司将比那些在当今数字经济中处于领先地位的公司更具主导地位（Matthew Ball，2022）。

得益于扩展现实技术和区块链技术的飞速发展，Omniverse、微软Mesh平台、Meta、TwinMaker等平台相继兴起，元宇宙基础平台羽翼渐丰，同时，在幻影UE5、Unity深耕元宇宙内容建设带动下，相关软件和插件厂商蓬勃发展，促进内容制作品质提升，更有HTC的VivePro、Ocluse Quest2、微软 Holense 3、苹果AR设备的日渐成熟和平民化发展，元宇宙逐步形成良好的生态氛围，在ToC和ToB应用场景不断落地。 可以预见，在下一代智能终端逐步成熟和元宇宙用户进一步增加情况下，人类的数字化能力将有望得到拓展，实现元宇宙用户时长的持续提升，驱动产业数字化的蓬勃发展。

中外诸多巨头积极介入元宇宙

传统互联网巨头、硬件大厂、独角兽、XR厂商、游戏厂商各显身手，巨头可以吸收初创公司灵活性和适应性，扩展和积累行业经验和资源，并诞生一系列有价值、有眼光、受市场青睐的新项目，初创公司也可以借巨头的平台和关键竞争优势，实现业务整合和上市协同效应，并增强全球业务能力。2022年1月，微软宣布了大型科技公司历史上最大的一笔收购，斥资750亿美元收购游戏巨头动视暴雪(Activision Blizzard)，后者将“为元宇宙提供构建组件”。对此，谷歌、苹果、Glimpse、联想等也迅速采取紧盯战略，开展元宇宙圈地运动，步步紧逼。

谷歌“Immersive Stream for XR”广泛赋能汽车、医疗、教育等垂直行业

谷歌在今年3月首次宣布了“Immersive Stream”技术，这项技术起源于Stadia，除了与游戏相关的“增强现实运动”，还与包括汽车维修、手术、培训等各行业用例有关，成功将面向消费者的Stadia推出了B2B解决方案。数月后，谷歌宣布将把“Immersive Stream”扩展到XR领域，Google Cloud托管了部分与XR相关的数据流，通过Stadia基础设施推广即时云驱动体验，从而将教育工作者和学生、设计师、游客、医疗保健专业人员等更多人带入数字游乐场。

图1 谷歌不同产业沉浸式应用案例   资料来源：作者根据CBINSIGHTS(2022)绘制

苹果不断扩大元宇宙版图 苹果凭借软件开放平台营造良好行业生态，长期保持硬件销售业务的强势地位。尽管苹果向来行事隐秘，但从它近年来密集的收购、合作和投资活动不难窥探其下一步重点布局元宇宙的雄心。2018年至今，从基于边缘的人工智能初创公司Xnor，AI到VR流媒体平台NextVR，苹果已陆续收购超过25家公司，覆盖增强/虚拟现实（AR/VR)、数字医疗、机器学习与人工智能、半导体和先进材料等四个战略重点领域。

近期，苹果对外宣布，未来5年将在美国投资4300亿美元，同时创造2万个就业岗位，此外还将在欧洲和印度进一步投资，涉及硅工程、人工智能和5G技术。苹果计划于2023年推出首款AR/VR头显，出货量约为150万台，预计售价2000美元，并定位为利基产品。而得益苹果AR/MR头显细分战略和生态系统，苹果有望在2025年推出更高端、实惠的第二代AR/MR头显，出货量或将达到1000万台（郭明錤，2022）。

图2 苹果公司的元宇宙战略图   资料来源：CBINSIGHTS；作者编译

Glimpse致力于发展成为沉浸式技术领域最大的独立软件和服务公司 The Glimpse Group, Inc.（Glimpse）成立于2016年，已拥有14家子公司、 200多名软件开发者、3D创作者和VR/AR专业人士，其近期将Brightline Interactive收至麾下，后者是VR/AR、5G集成、空间计算和深度技术软件和服务解决方案商，主要客户包括AT&T、可口可乐和美国空军，以提供可扩展沉浸式和交互式体验、VR培训。Brightline Interactive的加入，可望为Glimpse进一步丰富跨行业多样性和专利组合，提高营收率水平和实现劳动力规模扩张。

美国军方支持MR开发和应用

旨在增强一线员工生产力的美国MR软件开发商Future Sight AR已获得美国军方项目的支持，美国空军敏捷创新机构（AFWERX）授予其两份价值150万美元的小型企业创新研究 (SBIR)第二阶段合同，侧重于MR辅助工作流程、培训和任务规划，以加强美国国防创新能力的应用并填补空军部门 (DAF) 的技能空白。Future Sight AR现有平台的某些组合很可能将成为DAF产品解决方案的一部分。

联想加速ToB端元宇宙布局

联想在构建推动数字化转型、远程协作、简化业务运营以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的企业级元宇宙解决方案方面处于领先地位（XR Today，2022）。联想ThinkReality XR硬件和软件解决方案生态系统为企业在构建和部署XR技术以改善业务运营方面提供诸多选择，有望为下一代可穿戴计算的采用，提供更智能的技术以支持员工更智能的操作，目前已在制造业、工业部门以及教育和培训领域大力推广。

同时，联想把握全球关键元宇宙生态系统的机会，从元宇宙创作层、可视层、内容交付和交付层全面发力，为3D艺术家和工程师创作发布相关硬件和服务，开发下一代3D应用程序和工具，将3D工作流程迁移至云端，以提供对重要数据的网络访问、远程渲染、支持更大存储和电子商务，并积极发展分布式计算，发挥ThinkShield和ThinkEdge在安全和边缘计算方面的关键作用。此外，联想还推出VR S3头显和A3智能眼镜等显示设备，用户可在元宇宙互动操作，推动3D设备趋向主流，争取在人们体验元宇宙的关键工具中占据重要一席。

元宇宙的未来

根据安迪-比尔定律，不难预见，当有越来越多的巨头和初创公司愿意参与推动元宇宙软件研发、产品和应用落地、操作系统开发完善和生态构建的时候，将不断推动技术进步，元宇宙有望尽早实现。

出于这个共同愿景，IT巨头们前仆后继，基于自身核心竞争优势和数字化能力，提出元宇宙发展战略。Meta全盘押上（All in）元宇宙，高通锁住元宇宙之“芯”，推出Snapdragon Spaces XR开发者计划，微软转向以更广泛的软件为主导的元宇宙战略，苹果硬件蓄势待发，Amazon发挥底层技术实力，HTC构建闭环生态，英伟达巩固硬件底层优势，Sony打造战略辅助硬件，Valve在硬件、内容与平台三箭齐发。

在国内，字节跳动与Meta正面角力，腾讯继产业互联网战略后，提出了“全真互联网”概念，试图构造新一轮的增长空间，百度瞄准AI应用，华为充当基础设施引擎，阿里巴巴拓展多个应用场景。元宇宙正如哲学家詹姆斯·卡斯（2013）描述的无限游戏那样，“无限游戏的参与者在所有故事中都不是严肃的演员，而是愉悦的诗人。这一故事永远在继续，没有尽头。”最后借用Matthew Ball的话，“元宇宙将重塑我们的生活，让我们共同帮助它变得更好。”

蒋媛媛系上海社会科学院应用经济研究所副研究员，经济学博士，持续关注国内外数字经济发展和数字化转型。本专栏以元宇宙之问为主题，求索下一代互联网和数字经济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