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告别名利场——再见,张首晟
硅谷有很多教授,毕竟这里有很多大学,斯坦福、伯克利以及一些不那么知名的大学。但在华人科技圈提起“教授”,大家都知道指代的是张首晟。
毫无疑问他是一个名人。在学术界,他是无限接近诺贝尔奖的物理学家;在工业界,他是丹华基金的创始人;在币圈,他是能够带来信用背书教授和传统投资人。而正是最后这一个身份,给他受命运偏爱的一生带来了争议。
家人在给公众的的信里说,在一场和抑郁症的斗争之后,他于2018年12月1日骤然离世。在教授身后,悲伤和流言一同袭来——学界怀念充满好奇心富有感染力的他,同时,又有各种流言猜测他的死因,家人和合伙人们不得不出面澄清,好在这一切都在教授身后。
教授告别了名利场,墓碑上应该会刻下一行公式又或者是一行诗,与他18岁那年在柏林见到的众知识分子墓碑一样。
作者:Oak 庆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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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术界的张首晟毫无疑问是一个命运的宠儿,有着异乎寻常准确的判断力。
“当我在德国当一名学生时,我对于人生的使命感到困惑,我到底应该去追求知识和真理,还是过一个简单和实际的生活”,张首晟曾经提起自己早年在人生选择上的转折。
他有这样的困惑并不奇怪。他的少年时期正是中国文革时期,父母担心他读书多而成为知识分子,要被送去“上山下乡”历练。幸运的是,革命在1976年结束,1977年恢复高考,没有上过一天高中的他在1978年考上了复旦大学。
大学第二年,中国还处于百废待兴,他又被公派至德国自由大学留学。经历过动荡,过“脚踏实地的生活”自然是摆在他面前的一个选择,直到他拜访哥廷根的一片墓地。
那片墓地埋葬的都是伟大的科学家,墓碑上都只有一个名字、一个日期和一行简单的公式,马克斯玻恩是其对波函数概率的一个分析,Otto Hahn的墓碑上是一道核反应公式······“他们的肉体死去了,但是思想却永恒地留在这个世界上”,他说,在那时起,他了解到自己人生的使命。
2018年12月1日,55岁的他突然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如果回过头看他少年时为自己所寻找的使命,他已经完成了。斯坦福大学在悼念他的文章中用到一个内文标题,是“判断力”(Making Prediction),这种判断力让他成为一个成功的学者。
在复旦时,少年大学生张首晟几乎没有迟疑地选择了物理系,只因为“初中时,在很封闭的情况下,我们都知道杨振宁、李政道获得诺贝尔奖,为中华民族争了一口气。” 当时,他并不知道此后会师从杨振宁。
从柏林自由大学毕业后,张首晟被美国纽约州立大学石溪分校录取,师从了自己少年时的偶像杨振宁。
图:张首晟和杨振宁
一开始,张首晟的研究方向是超引力,很快他就转向分数量子霍尔效应,斯坦福大学在那篇悼念文章中说,因为张首晟觉得这个领域在他有生之年更可能从实验上证明。
他判断力和突破力都是一流的。1988年,张首晟、Kivelson和Hans Hansson合作,推导出了拓扑量子场理论,完美地捕捉到了分数量子霍尔效应的物理特性。
“有一天首晟跑过来对我说,你看我发现了什么,然后他在草稿上推了一遍这个理论的基本思想,囊括了分数量子霍尔效应所有神秘的特征”, Kivelson说,一般来说,物理学研究路径不会像张首晟那个思路,“但他的那个主意实在是太完美了”。
2005年,张首晟的团队和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另外一个团队同时提出了“量子自旋霍尔效应”,他发现电流仅仅是沿着边缘流动,以及流动的方向是由电子的量子自旋的方向决定。
“在传统半导体内,就像你开着一个法拉利进了菜市场,一直磕磕碰碰,浪费了大部分能量”,张首晟曾向外界通俗地解释这一研究成果,“但是在拓扑绝缘子中就没有了碰撞,他们就像给电子建设的高速公路。”
因为这两项科学研究,张首晟也成为2014年诺贝尔物理学奖的热门人选,但他几乎包揽了物理界其它所有重量级奖项,包括欧洲物理奖、美国物理学会巴克莱奖、国际理论物理学中心狄拉克奖、尤里基础物理学奖和富兰克林奖章。
图:张首晟2012年获得狄拉克奖
这些奖项有多重要?以富兰克林奖章而言,这个以本杰明.富兰克林的姓氏命名的奖项在1981年授予给了霍金,该奖章的获得者还包括爱因斯坦、居里夫人、杨振宁等人。
2016年,诺贝尔物理学奖颁布给了在拓扑学理论工作上有开拓意义的三名英国学者,包括戴维·索利斯(David J. Thouless)等人,当时外界认为,在颁布给基础理论贡献者之外,张首晟这样在应用领域做了积极贡献的学者未来极有可能获得诺贝尔奖。
“对他来说,获得诺贝尔奖只是时间问题。”杨振宁如此评价自己的弟子。
张首晟在学术上不断突破,背后是一种乐观的信念。香港科技大学物理系教授戴希回忆他和张首晟的交往,“首晟是乐观主义者,而我永远是悲观主义者”,戴希说,2005年的某一天,他在黑板上给他们写了一个数学模型,说这个模型就是拓扑绝缘体,要把相应的材料体系找出来。
“我说这不可能,在凝聚态物理的历史上从来没有对着数学模型找材料的先例,哪有那么巧的。结果他是对的,第二年就找到了HgTe,后来又有了Bi2Se3,再后来找到了上千种拓扑绝缘体材料,”戴希说,在这件事情上,张首晟的乐观是赢了的。
有人评价张首晟是华人学术界之光,这句话并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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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学术上的成功,他还有幸福的家庭,对于周围的人而言,他一直那个力量和爱的给予者,人们更是难以想象到底是什么击败这样一个命运的宠儿。
众所周知的是,张首晟与他亲梅竹马的妻子感情深厚,在张首晟去世后,妻子晒出了张首晟在2017年情人节写给她的贺卡,字里行间弥漫着深厚的感情。
图:张首晟写给妻子的贺卡
他一双儿女同样优秀,女儿毕业于斯坦福,儿子与儿媳毕业于哈佛,张首晟曾在朋友圈称赞女儿是他身后的灵感女神。
就在6月,当时女儿刚刚从斯坦福大学符号学专业毕业,他在朋友圈记录下和女儿Stephanie的一场谈话:“我说科学最伟大的发现是万物由原子组成,她说不然,一切由符号组成。原子组成分子,分子组成基因与蛋白质,他们组成细胞,细胞组成生命。这一切的背后是化学元素符号或者基因ACGT的符号……”他说,女儿这一席话启示了他当时发布的论文。
家人在那封给外界的邮件中措辞是“意外地去世”(passed away unexpectedly),家人说张首晟教授留给世界的最后一句话是给其家人的:“我爱你们。”
没有人察觉到这样一个爱和力量的给予者是一个抑郁症患者。张首晟家庭发言人SeanMcCormack表示,“张首晟教授的家人不曾知道张教授被诊断为抑郁症。然而,回想起来,他们开始相信他有抑郁症的症状。”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张首晟是基督徒,而在该教的教义中,自杀是不允许的。
香港科技大学物理系教授戴希回忆说,一次,在他们前往IBM实验室开会的路上,张首晟停下车,对着山下正野蛮生长的硅谷对他们说,“人生要做一点大事,要追求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理论和彻底颠覆游戏规则的技术,而不是在旧框架里修修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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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首晟的乐观和自信也让他不甘于做象牙塔里的教授,从而进入了投资行业。
在美国,这并不是不体面的事情,毕竟斯坦福大学的校长都有自己的企业,许多教授也都组建了自己的基金,而整个硅谷也是在这样自由创投的氛围中成长起来的——斯坦福和伯克利大学有大把富有才华的学生,而教授如果有空余资金能够投资他们,对于学生们来说当然是最好的投资人。
张首晟开始投资的故事被世人熟知,很多年前,张首晟和斯坦福计算机系教授孟德尔·罗森博格(Mendel Rosenblum)正好是邻居。一天,两家孩子在一起踢球时,罗森博格和张首晟闲聊起自己的创业项目,张首晟很快看到了其中的机遇,并决定投资入股。这家公司成为今天我们所熟知的VMware,市值达到377亿美元。在投资VMware之外,张首晟还陆续投资了其它四五个项目,并成功退出。
张首晟作为中美两地都有声誉的教授,面对的是斯坦福和硅谷最前沿的技术,背后是中国市场躁动又渴慕技术的资金,他当然是一个绝佳的中间人。
图:张首晟在“理解未来”系列讲座上
到了2013年,他和自己曾经的学生谷安佳博士创办了丹华资本,资金主要来自中国,Crunchbase数据显示,丹华资本通过两支基金总共募集到4.345亿美元资金。他一直向外界说,“丹”取自斯坦福大学的别译“史丹福大学”,同时兼具“赤子丹心”之意,“华”取自中华,这一基金意在连接斯坦福大学和中国。
当年的立足点在当今的大环境下,也成为一个敏感的背景,张首晟去世后,有传闻他曾受到301报告的压力,但是张首晟的家人出面否认了这个事实。
“301调查”报告指的是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依据1974年《美国贸易法》第182节第301条款的规定,针对“损害”美国知识产权利益和商业利益的外国政府,进行调查、报复和制裁的手段。
在2018年11月20日的发布的301报告中,报告指责中国风险投资机构帮助中国政府转移美国高新技术,报告点名了专门投资科技新创公司的丹华资本。报告称,中关村发展集团(ZDG)于2014年在硅谷成立分部,带有国有背景,它支持了59家风险投资公司,包括丹华资本。
报告特别指,中国公司科大讯飞为丹华提供500万美元的募资,丹华资本帮助科大讯飞加强与美国公司、投资、并购市场的合作;而另一家中国公司京东方在2017年为丹华投资6000万人民币,而京东方的大股东北京电子管厂是国企。报告称,目前丹华已经在美国投资了113家高新技术行业,其中涉及到生物科技和人工智能等敏感技术。
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张首晟这些投资业绩至少证明了他对于投资方向的正确选择——大数据、企业智能、虚拟现实、人工智能、机器人、移动互联网、金融技术、生物技术这些都是高增长的领域。
丹华资本对于被投企业也极力帮忙,他们不仅给被投公司介绍客户也介绍投资者,而在丹华资本的投资对于这些企业本身就是很好的背书,曾经,大家都以获得丹华投资为荣。那些没有能够说服张首晟的创业者也曾对他有过怨言,但鉴于他的学术成就,大多数人都尊重他。
但是在张首晟去世之后,对于他死因的猜测,以及中美两国关系的大环境之下,让这些被投公司也处于迷茫之中,他们不知道丹华曾经带来的一切是祸是福。
但大众对于张首晟的态度在他涉足区块链之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4
当张首晟一次次在各个场合讲“In Math We Trust”时,很少有人还会愿意去相信张首晟是真正相信区块链技术的,毕竟区块链是个杂乱无比的名利场,或许他并不应该涉足的。
张首晟去世后,香港科技大学物理系教授戴希在接受《知识分子》采访时,回忆2012年时张首晟向他讲述区块链技术的场景。
2012年冬天,他和张首晟一起在三亚开会,在饭桌上,张首晟用几张餐巾给他讲比特币背后的数学原理和区块链技术,一直讲到半夜。张首晟说他在家里用了整个圣诞假期的时间,把中本聪的原始论文整个推导了一遍,对其背后严谨的数学原理叹服不已,并认为是未来人类社会建立的基础。
“我后来看过好几本介绍区块链的书,但再没一个人能用如此简洁的语言,把其背后的数学原理讲得那么透彻”,戴希在回忆中说,“后来首晟给我看过他做演讲的ppt,题目是‘In Math We Trust’。这也的确是他一直坚信的,建立在数理逻辑基础之上的人类理性,最终会解决人类自身发展中碰到的所有问题。”
2012年的区块链还无关于财富。中本聪2008年发布论文《比特币:一种点对点式的电子现金系统》,2012年时,比特币刚刚开始有价格,140元人民币一个,彼时对比特币关注的大多是技术圈,张首晟在从数学的角度研究了区块链。
也许人们不再愿意相信丹华出于相信技术,很早就布局了这一领域。
丹华资本投资的第一个区块链项目是硅谷现在一个小有名气的创业者的项目Tom Ding,2014年前后,Tom找到张首晟介绍自己区块链创业项⽬目众筹平台Koinifty,张首晟投资了这一项目,从那之后,丹华开始了在区块链上的投资。
在丹华投资区块链时,还没有发行代币这条致富路径。据界面新闻报道,2015年,丹华资本投资了叫“Brave”浏览器,在他们设计中,通过一个名为“Brave”的浏览器拦截掉第三方广告追踪,同时,引入一个分布式的系统,帮助广告商更精准地投放广告,同时,在保护用户隐私的情况下,让用户从点击行为中切实获得收益,当时区块链项目还没有流行发行代币,即俗称的ICO,丹华仅仅从技术这一领域看中了这一项目。2017年夏天,这个项目发行代币The Basic Attention Token,简称BAT,获得较高估值,毫无疑问丹华资本也从中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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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2017年,比特币价格上升到超过10万,这个领域成了再糟糕不过的名利场。
那些在传统互联网竞争中失利的创业者们瞄准了这一市场,成为了拥有话语权的人士,要么成了某个基金的大佬,要么成了狂揽资金的创业者——毕竟竞争稀薄,他们往日的对手在原有领域获得了成功,暂时没有进入这一领域与他们竞争,这些往日的失败者们不难获得成功。一些普通的程序员们因为囤积数字货币而身家过亿。所有这些暴富的故事让各种资质的人再次涌入这一领域,淹没了真正的技术。
人人都希望从火爆的市场上赚到钱,包括丹华基金里的人,丹华基金并不是张首晟一个人的,但丹华基金最著名的人是张首晟,负面的行为往往要记在他账下。
在张首晟去世后,一篇署名为张首晟生前好友杨宁撰写的文章《压垮他的“三座大山”》在社交媒体上传播,文章指出丹华内部的明争暗斗,“团队明争暗斗,既包括丹华美国万某,丁某等年轻人借用丹华基金品牌暗谋私利,私自向项目方索要回扣;也有内部矛盾重重,争抢项目送币福利。几位年轻人头顶“区块链女皇”,“币圈新生代掌门人”等丹华资本赋予的光环,却做着为自己博名利,挖基金和投资人墙角的事情。”
张首晟毕竟是个知识分子,知识分子过于宽容,则不善于当家,从某种程度上说,这篇文章对于丹华管理部分的描述属实。
2018年前后,区块链市场非常火爆,好项目额度难求。按照市场历史,好项目在上市时通常有5倍甚至是10倍的涨幅。于是,市场滋生出一种接近于传销的商业模式——从项目方拿到了额度的投资人再向市场上转卖这些额度,赚取差价。
在市场好的时候,接盘人并不在乎中间人赚取的差价,等到这些项目ICO时,仍然有数倍的利润;但是市场不好时,这种赚取差价行为就被市场曝光——可能市场发生了变化,市场上的价格已经低于他们接盘的价格。对于倒卖者本身而言,能够尽早出手避免市场波动带来损失。而对于项目方来说,并不希望看到这样的行为发生,他们希望寻找的投资者是“一致行动人”,而不是等到上市就抛售项目的散户。
2018年5月前后,市场爆出丹华基金经理倒卖项目额度的行为,倒卖行为发生在基金内部一位基金经理身上,至于那是个人行为还是基金团体决策,外界暂时无从得知,但都写在了丹华基金的荣辱柱上。
另一方面,而张首晟在区块链这个行业里本身也有了过多曝光,张首晟在各个场合去讲“In Math We Trust”,在一些场合,有耐心有能力可以理解这句话的听众寥寥无几,至少看上去,张首晟误入了一场与他身份不相符的狂欢。
媒体上一度传闻张首晟结束自己生命是因为在区块链上亏损过多资金,他去世消息发布后的第二天,他的合伙人谷安佳不得不数次出面辟谣,澄清表示基金在区块链上的投入很小,只占据丹华基金很小的一部分,而且他们在早期不少项目上都有退出。
但一些交易看起来仍然是张首晟这样的学者不应该接触的。如果说做天使投资考察的是人们对于技术的判断力,而区块链的诡异之处在于卷入了过多的二级市场行为,它更应该属于华尔街或者更加适应跌宕起伏人生的专业投资者。
比如和蔡文胜的合作就是如此。2018年2月22日,美图发布公司董事变更公告,张首晟成为公司的非执行独董。此前,美图公布了自己的区块链项目白皮书,美链,白皮书并未公布私募、公募规则,也未进行公开认购。
2月23日下午,美链BEC在OKEX公开交易,上线当日开盘暴涨超过4000%;美链上市是0.39美金上的,一路最高炒到80美金,一个月之内,一下子跌到4美元,又用一个半月慢慢掉到0.18美金。
按照市场惯例,已经跌了99.75%应该已经到底了,让人想不到的是,跌了99%的一个币,还可能再跌99%,而这样的闹剧在4月22日发生了。美链有bug,可以无限制发行美链,被人利用了,一下子提走57,896,044,618,658,1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792003956564819968 个币。没错,就是5后边跟58个零。于是,美链被迫一下清零。
在清零之前,据证券时报报道,发现70亿枚BEC中有99.9321%掌握在前4个地址当中,BEC数量分布非常集中,也就是说这些币被几个投资者所持有。
现在很难去追溯张首晟个人或者丹华基金在这个交易上是否有亏损——毕竟他有保障的时候,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大部分人也不认为张首晟会因为经济上的损失去结束自己的生命。
截至今年第三季度,丹华资本公开披露、数据可查询的区块链投资项目已达65个,占丹华基金总投资项目的57.5%,不能否认,其中许多项目都由致力于技术开发的人所创建。
像美链这样价格如此巨大的波动的交易已经不是投资行为,而是赌博行为,包括基金内部人士不轨的行为和丹华当时遭受的负面评价,都与张首晟往日所属的学术和技术世界大为不同,是一个嘈杂的名利场。
张首晟最后一次较大的学术突破是在2017年7月,他与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华裔科学家王康隆、上海科技大学教授寇煦丰等团队合作在《科学》杂志上发表了一项重大发现:在整个物理学界历经80年的探索之后,他们终于发现了手性马约拉纳费米子的存在,但这一次张首晟不再是主要研究者。
2018年12月1日,一个慌乱的冬季,教授离开了这个名利场。
作为张首晟在美国纽约州立大学石溪分校攻读博士时的老师,著名物理学家、诺贝尔奖得主杨振宁9日独家致信光明日报,回顾了张首晟的科研历程和卓越成就,表达对爱徒的无限怀念和哀悼。
以下为杨振宁先生亲撰文章:
张首晟是第一流的物理学家
凝聚态物理研究的对象是物质的各种性质:铜为什么能导电,而橡皮就不能?为什么水会结冰,会变成蒸汽?等等。这个领域与应用,与世界经济发展,与人类的日常生活都有密切关系,所以是物理学中特别重要的领域。张首晟在此领域做出多项重要工作。其中最重要的是:关于自旋霍尔效应(QuantumSpin Hall Effect,QSH)的震惊物理学界的工作。
2005-2006年,美国宾州大学(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的C.L. Kane和张首晟独立发表理论论文,指出有些复合物在适当条件下可能有表面导电现象。这两篇文章立刻引起所有凝聚态物理工作者的注意。可是哪些化合物,在何种条件下,才会有此奇特的表面导电现象是一个大难题。
首晟告诉我,他和几位半导体实验物理学家于2006年计算了多种半导体中的量子井(Quantum Well)的性质,于2006年11月15日发表了一篇文章,预言一种特别的汞-碲-镉(Hg-Te-Cd)半导体量子井会有表面导电及其他重要现象。半导体有许多种,量子井的结构有许多可能,他们如何选定了Hg-Te-Cd量子井?我认为回答是:他们有深入的物理直觉。
2007年德国Würzburg大学Molenkamp的实验团队,根据此建议调试了一个HgTe/(HgCd)Te量子井,最后发现果然有导电和其他现象。那年12月莫伦坎普团队与张首晟和他的学生祁晓亮联合发表了一篇文章,公布实验结果。此文章是近年来最最震惊物理学界的文章。
物理学界普遍认为张、Kane和Molenkamp一定会得诺贝尔奖,现在张不幸逝世,我相信Kane和Molenkamp早晚会得到诺贝尔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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