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阁：区块链能彻底改变国际贸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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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节选自WTO报告《Can Blockchain revolutionize internationaltrade？》

翻译：天机阁

大量文章的标题声称区块链可以变革国际贸易的多个领域，从贸易融资到海关程序、知识产权。区块链透明、去中心化、不可篡改等性质已经激起了私营部门和政府的兴趣，均参与探讨这项技术在提高贸易效率方面的潜力。大量的概念验证和运用区块链技术的试点项目已经在国际贸易的几乎所有领域都有了发展。

许多国际贸易的从事人员认为区块链技术有望进一步便利和数字化国际贸易。跨国交易涉及两大主体之间数据和文件的交换：企业(B)——进口商、出口商、银行和运输以及物流公司；政府当局(G)。电子单一窗口越来越多地用于促进国家层面的G2G（government to government）进程(例如：国家政府机构之间的交流)和B2G（business to government）流程。但是是跨境的G2G流程仍然很复杂，区块链能否促进此类流程，改善跨境G2G在卫生和植物检疫认证方面的活动，并迈向真正的无纸化贸易呢?尽管这项技术有一些有趣的特征，能够促进边境流程的一些方面，但是要想实现真正的基于区块链的全球无纸化系统，仅仅有技术还是不够的。

1.  区块链能够促进国家间G2G和B2G的部分边界流程

区块链技术允许信息在授权后实时、高度、安全地交换和处理，通过使用智能合约实现流程的自动化，从而最小化协调成本和延迟。区块链可以提高一些B2G进程的效率，加强国家一级的机构间合作和以更有效的方式管理单个窗口，特别是，它在以下方面被证明是有用的:

1.1. B2G和国家机构之间的协调

区块链的高度安全、去中心化和分布式特性可以支持和加强国家层面的政府机构之间的资讯交流，并为它们更有效的合作提供新的机会(WCO，2017)。区块链特别适用于涉及多方人员的场景。在传统系统中，大多数参与人员按顺序进行操作，记录(例如托运人、出口经纪人、进口海关、银行和运输记录)是分开保存的，任何一方都可以添加或更改它们，使这些记录易受欺诈的影响。而在基于区块链的系统中，所有信息都是在一个共同的平台上共享，几乎不可能修改，各方在完全透明和实时的情况下采取行动，所有行动都很容易被追踪。在需要多个授权才能出口产品的情况下，出口商只需要输入一次资料，这些数据然后由各机构连接到平台进行交易验证或出具有关文件。

IBM开发的从肯尼亚蒙巴萨运送鲜花到荷兰的Royal Flora的概念证明很好地说明了这项技术的优势。从蒙巴萨港出口鲜花需要三个不同的机构签名和六个描述起点、化学处理、商品质量以及关税的文件。肯尼亚农民使用手机提交一个装箱单，在许可分类帐本中所有参与者都可以看到，此操作启动一个智能合约，能够强制执行必须经三个机构出口审批的流程。每个代理机构同意后，出口状态会实时更新，且所有人都能看到。与此同时，对有关花卉检查、封口冷藏集装箱、卡车司机收取和海关审批的信息都会告知蒙巴萨港，允许其准备集装箱运输。在整个过程的任何时候，所有与文件和货物相关的行动都会被收集并共享在许可的分类账本上，并且对所有授权的参与者都实时可见：包括提交了哪些文件、什么时候被谁提交；花卉在哪儿、谁拥有它们；接下来的步骤。

1.2. 认证和授权

正如Royal Flora案例所示，区块链技术可以促进证书审批流程。卫生及植物检疫证书，由信任机构交付的原产地和合格评定证书通常需要向进口国的进口商或主管当局提供担保，出口货物需要符合一定的要求。

关于认证，这项技术的另一个特性可能会引起人们的兴趣：区块链交易包含对以前交易的引用(一个“散列指针”)。例如，在植物检疫证书案例中，货物不能分开且不能凭一张证书发出。希望分开发货的出口商需要回到出具证书的代理那里请求替换证书。使用基于区块链技术的系统将目前的交易与之前的交易安全可信地链接起来，可以想象，如果商品被送到同样的目的地，就没有必要要求更换证书，这将极大地便利贸易商和认证机构——当然，前提是监管框架可以进行调整以允许这样做。

区块链还可以更高效地管理进出口许可证。这类许可证通常在规定的时间内交付。存储进口或出口许可证在区块链上将省去进口商或出口商的麻烦，不必把许可证放在安全的地方以免丢失它，并使得海关当局更容易检查许可证的真实性和有效性。使用伪造许可证将不再可能。智能合约的使用甚至可以使得参与各方更进一步，在进出口许可证超出有效期后自动失效，有助于打击欺诈行为，避免菲律宾在2016年所面临的情况，当时农业部取消并召回了所有需要处理的肉制品进口许可证，来处理肉类进口诈骗，结果发现旧许可证被回收进而进口走私(Fortune,2016)。

区块链技术也运用于产地来源证有关的事务中。

无纸化贸易平台提供商essDOCS于2018年5月收购了eCertify和TradeCert两家领先的电子原产地证书(eCO)提供商后，发布了新一代生态解决方案essCert，essCert的一些新功能包括区块链/分布式账本技术(DLT)，使商会能够将eCO数据连接到区块链平台和物联网(IoT)设备提高原产地认证(essDOCS, 2018)。

同月，有权发放原产地证书的新加坡国际商会(Singapore International Chamber of Commerce)与金融科技公司vCargo Cloud成立了一个被许可的eCOs区块链平台以提高效率，最小化核实原产地证书和防止欺诈的成本。当收件人还没有准备好接受数字文件时，系统会提供一个混合解决方案。在这种情况下，会发放一份数字和一份纸质副本，以及一个二维码，包含区块链上数字副本的散列的二维码会嵌入到纸质副本中。

可以通过智能手机扫描二维码来验证eCO，这些eCOs可以打印，但是为了防止未经授权的复制，打印是受限制的（IT News Africa, 2018）。

肯尼亚、韩国和英国正在进行类似的项目，东部和南部非洲共同市场(COMESA)在2018年2月宣布了一个将区块链技术运用于新的数字自由贸易区的试点项目，通过区块链平台实时连接交易双方，该系统将集成电子原产地证书(Mbogo, 2018)。

关于原产地证书，需要注意的一点是，商会的认证并不能证明产品的真正来源，只有出口商向商会提供的声明，导致一些人认为这种认证在现实中不是真的有必要。区块链不会改变这种情况。可以说，基于区块链的系统在签发原产地证书时的好处仅限于证明证书是真实的，即证明证书是由有关部门颁发——并没有被篡改。然而，如果区块链技术的可追溯性的使用变得越来越广泛，设想有一天原产地证明将通过区块链数据直接在边境确定，而不需要证明机关。美国海关和边境保护局于2018年8月宣布启动实时测试以跟踪信息，并帮助验证从北美自由贸易协定和中美国自由贸易协定的合作伙伴进口的产品，他们声称可以作为这个方向的第一步(Baydakova, 2018)。

1.3. 货物的放行和清关

区块链应用可以提高清关流程的效率减少手工验证。特别是，它可以用来:

（1）提交预先裁定的请求。做出的裁决将安全地储存在区块链上，记录在一个有权限的账本上，在整个裁决有效期内，所有授权的人随时都可以访问，包括所辖领域的海关办事处，，从而便利放行和清关过程。

（2）便利抵港前处理，即在货物抵港前处理，并加快放行货物，所需的数据可实时在账上共享。

（3）优化风险评估，当海关文件通过系统提交，它们将立即基于预先在智能合约中编码好的选择标准自动进行分析和评估，满足选择性标准的货物将被自动标记。

（4）这项技术在这些领域的潜力仍有待充分挖掘，但一些项目正在出现。例如，2018年5月，韩国海关宣布开发基于区块链的通关平台，方便电子商务通关。韩国海关当局与电子商务公司签署了谅解备忘录，通过测试这项技术加快电子商品的通关，实时共享信息，自动生成进口海关通关报告给当局，防止欺诈和走私(CCN, 2018)。

1.4. 临时进口货物

对于有特殊目的以及有期限限制的进口货物，如参展画作可以免征进口关税，前提是在规定期限内转出口而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正常折旧除外)的。使用区块链追踪他们的移动、分享信息，可以避免现在的纸张密集型处理流程，提高了临时录入的效率。

1.5. 收入的收集和贸易数据的准确性

智能合约可以基于适用的法律和法规进行编码，根据“if…then…”公式自动支付关税。例如，“if”货物在进口时到达海关码头，“then”关税支付自动处理。一种用于监视外部事件的数字机制，也称为oracle，可以在预定义条件满足时触发智能契约，从而取代自我报告。例如，一个编程的数据库可以用来监控一辆配备了传感器的卡车，当卡车越过边境时将触发支付关税。

1.6. 海关稽查

与风险管理一样，可以使用智能合约根据预先定义的标准筛选文件来优化清关后的审核。在有疑问的情况下，区块链的不可变特性使得跟踪和审计成为可能。

1.7. 合规管理

区块链可以更容易地确定产品的来源——从而证明合规，例如，证明符合自由贸易协议给予的优惠待遇，并有助于减少欺诈、不准确和错误。

1.8. 身份认证管理

区块链可以方便核实企业和个人的身份，包括经授权的经济运营商(AEOs)。

2.  有望使跨境G2G流程更容易

跨境电子B2B交易非常普遍，自互联网出现以来已经成为了经济全球化的基础，但支持供应链的电子跨境G2G交易仍处于起步阶段(Stokes, 2017)。区块链的去中心化特性被该领域的许多从业者视为有希望成为克服G2G处理过程复杂性或风险的一个契机。

例如，这项有趣的技术能够被证明可以降低跨境G2G流程中的一些风险：如与经授权的经营者分享有关的信息；实施AEO互认协议(MRAs)取决于各种各样的挑战，包括手动分享较低的安全及完整性的敏感机密资料；难以建立数据的来源和可追溯性以确保安全访问；无法实时确保AEO利益；以及暂停时无法立刻做出反应。这可能会带来关于供应链安全的各种后果(Corcuera-Santamaria,2018)。

区块链技术的特点可以加强MRAs的跨境管理，通过提供保证数据完整性的可追溯的机制，使得MRAs各方实时且安全自动化共享AEO数据的过程成为可能。这项能够推动AEO相互承认协议实施的技术的潜力正在被测试。墨西哥和哥斯达黎加(称为Cadena)之间的一个试点项目于2018年3月在美洲开发银行的支持下启动，为AEOs的管理创造一个共同的平台。

3.  技术的互操作性

向电子证书等数字文档的转移引发了新的互操作性问题。在纸质世界里，这些文件只是简单地通过纸质副本提交给主管机关。向数字文档的转变需要建立从主管当局到进出口国家之间专门的“电子桥梁”，这可能是一个复杂和繁重的过程。创建集线器，例如IPPC最近推出的e-phyto集线器，可以帮助管理连接的路由，但是这样的集线器不能提供一个整体的集成方案——更不用说这些中心可能会带来有关行政(例如需要信任的第三方)的挑战，所涉及集线器管理的财政问题，以及安全性(例如与单点故障)。

区块链能否从技术角度促进这种G2G过程呢？答案不确定，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进出口双方国家的实际技术环境，理想的场景是进口和出口政府当局是同一个区块链的一部分。在这种情况下，需要无互操作性，数据可以基于平台的规则通过平台直接从一方交换到另一方，可以对合约进行编码，从而和平台中政府部门及其他参与者共同分享特定类型的数据。

图1 跨境的G2G场景

来源：Author

这种雄心勃勃的场景，正在经受这个领域各个参与者的考验。其中一个项目是Singapore Customs Declaration。为了与新加坡海关合作，IBM开发了一个基于区块链的海关门户网站，允许从纽约向新加坡发送报关单，授权的账本允许所有网络成员在一个单一地点实时地访问所有海关信息。

4.  监管问题

无纸化不仅仅需要技术和技术互操作性，它需要一个好的监管框架来提供电子认证方法及电子签名、电子文件的识别，电子交易。这承认了其他政府实体(国内和国外)的签发所需文件的权威，如证书，这允许政府之间共享某些类型的信息。这在国家一级情况确实如此，许多电子交易不能从一个机构发送到另一个机构，因为适当的框架没有落实，在国际层面情况更加严重。

可能必须全面审查和调整国家立法，以便给予电子签署及电子文件的法律认可。到目前为止，只有有限的几个国家对此有法律规定。大多数国家，以及商业买家/进口商继续要求文件的纸张版本。同样，在许多国家，必须调整国家立法来批准与另一个政府取得分享信息的入口。第一步应该是在国家基础上识别电子签名和电子交易，并随后探讨从其他国家接受这类信息。承认另一个国家实体发出的电子文件需要个案协议(UNNExT, UNECE, UNESCAP, 2012)。

5.  数据简化和标准化

此外，区块链发挥其全部潜力需要输入的数据以一种各方都能以同样方式理解的格式录入，作为系统的一部分，容易处理。调整语义（例如：交换信息的意义）至关重要，UN/CEFACT和世界海关组织已开发语义学库。开发的标准数据集包括用于信息交换的所有数据，用于导入、导出、传输，理想情况下，还包括运输和金融模式。虽然IPPC公布了ePhyto证书的标准格式，跨境贸易交易所需的其他文件并非如此，例如，兽医证书仍然是双边的。区块链可以潜在地加强跨境贸易程序，但它无法解决标准化问题。创建一个没有合理化流程且事先匹配语义的区块链平台将会破坏基于区块链技术的平台本身的意义。就兽医证书而言，食品法典委员会和世界动物卫生组织(OIE)正在为兽医制定标准格式，但是要达到这样的标准可能还需要时间。

开发单一的标准是一个缓慢而繁琐的过程，更灵活的方法是映射现有的格式和输入数据的方式，并达成一套一致的方法，将允许先进的智能合约进行编码，以提取所需的数据并通过区块链平台进行处理。在这方面，机器学习和人工智能可能是有用的工具。没有预先协调各种方法，因为存在单一商定标准可能很快过时的风险，这种方法要依靠“标准化的多样性”：方法的多样性将得到承认和映射，以提供一个“标准”方式的菜单来输入数据。智能的贸易需要标准化，但需要智能化、灵活的标准化。

最后一项要点是，有效的跨境程序不仅取决于协调良好的政府机构。它们还需要有效地集成跨境贸易交易的各个方面，从贸易融资到海关手续和物流，这方面也在迅速发展。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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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NNExT,UNECE, UNESCAP (2012), Electronic Single Window Legal Issues: A CapacityBuilding Guide, United Nations Public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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