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矿「双刃剑 」劈出DeFi后时代

DeFi最初在2020年被人广泛注意还是因为一次安全事故。

2月15日和19日，贷款协议bZx接连遭受黑客攻击，黑客先后使用多个协议组合实现套利，致使数百万美金流失。尽管项目受损，但也从另一方面让外界注意到DeFi这种「套娃」式的组合性。

在之后的半年内，用户的注意力已经不在安全性上，Compound以流动性挖矿掀起财富效应，Balancer、Curve等DeFi协议纷纷跟进。而后，YFI、Yam等公平分发代币的项目出现，更是激起了「全民Farming」的热情。

人们以抵押稳定币、主流资产或提供流动性的方式，种葡萄（GRAP）、做寿司（SUSHI）、腌泡菜（Kimchi）。从以太坊上成长起来的协议模式，被人在EOS、波场、币安智能链上复制。这一波挖矿狂潮如同加速度，推着DeFi登上加密资产市场的主舞台，成为整个2020年最热门的话题。

9月，DeFi开始降温。截至10月29日，以太坊DeFi资产总市值较9月1日的高点跌去42.78%。即便如此，DeFi仍然给行业留下深刻影响，从主流的中心化交易所将之当成基建搬入业务板块就可见一斑。

「DeFi没凉，只是回归到平稳发展期了。」面对DeFi的退潮，Maker中国社区负责人潘超如此评价，在他看来，DeFi泡沫被戳破是一件好事，行业开始关注除了激励之外的发展路线。

可以看到，包括Uniswap、Synthetix在内的DeFi协议开始探索Layer2扩展解决方案，一些从业者将精力放在NFT、预言机等领域的创新上。

耕耘5载，DeFi历经无名时代，穿越牛熊，而后依托流动性挖矿在2020年进入主流视野。尽管这其中有诸多泡沫，但DeFi的可行性和发展潜力得到验证。这块新生的市场进入了下一阶段的征程。

黑客攻击意外启蒙DeFi「套娃」

在Compound用流动性挖矿点燃DeFi爆发的引线之前，DeFi更引入注目的是几起黑客攻击事件。

2020年初，经过近5年的迭代蛰伏，去中心化金融领域几颗明珠愈发闪亮，Maker、Compound、Uniswap、Balancer、Aave、dYdX等协议在2019年实现了用户规模和资产规模的大幅增长，以低滑点和低手续费为主打点的去中心化稳定币交易所Curve于1月上线。各「协议」间互相组合、套利的「乐高」玩法先被黑客盯上了。

今年2月，DeFi贷款协议bZx在一周内遭遇两次攻击，黑客空手套走超百万美金。细究发现，黑客在充分了解DeFi的情况下，针对单一协议漏洞进行攻击后，出了一套组合拳。

在第一起攻击中，黑客分别使用了dYdX、Compound、bZx Fulcrum、Kyber、Uniswap等多个DeFi协议套利1271 ETH，价值超32万美元。「简单来说，黑客利用了bZx的合约漏洞，借了大笔钱，然后在bZx接入的Kyber和Uniswap上操纵价格，套利成功。」Maker中国社区负责人潘超表示。

在这起攻击发生的三天后，黑客再次出现，又一次调用了包括Synthetix在内的多个DeFi协议，最终成功获利 2388 个 ETH，时值约64.4万美金。

时至今日，类似的安全事件仍时有发生。10月26日，Harvest遭受了闪电贷攻击，更早前， 借贷协议Lendf.me被盗，Balancer也曾因闪电贷攻击遭受损失。

不过，从2月份bZx安全事件开始，DeFi协议之间的组合互操性，意外因黑客的出手被广而告之，「套娃」属性开始被外界悉知。

流动性挖矿带来蝴蝶效应

6月15日，加密世界的主流人群将目光聚焦在主流币减产后的市场表现时，一个对DeFi发展颇有意义的历史事件发生。知名借贷协议Compound宣布开启流动性挖矿，用户参与借贷即可挖得COMP代币。将「交易挖矿」改造到链上的玩法，就像是蝴蝶扇动翅膀，带来了一场DeFi的大爆发。

流动性挖矿启动后，COMP代币第一时间上线Uniswap。次日，COMP的流通市值便超越Maker 的治理代币MKR的市值，坐上了DeFi协议市值榜首。

财富效应让Compound短时吸引了大量用户和资金涌入。据「蓝狐笔记」统计，截至7月5日，Compound总存款超过13.9亿美元，大约比20天前增长10倍，贷款总额超过7.7亿美元，大约比20天前增长30倍；存款人数达到30616，借款人数达到4248。

开启流动性挖矿后 Compound锁仓资金大涨

与此同时，COMP也走出了以太坊上的DEX范畴，登陆了包括OKEx、Coinbase、币安在内的数十家中心化交易所（CEX）。现象级项目的「出圈」加速了DeFi这个版块的知名度。

流动性挖矿并不是一个新模式。这个术语早在几年前由CoinFund 的创始人 Jake Brukhman提出，他讨论了「Generalized Mining」的概念，流动性挖矿的巧妙之处在于，某一网络有特定需求如流动性供应时，用户提供流动性便可获得代币奖励。许多人也将其称为「收益耕种」。

这种激励模式一经Compound发起便迅速风靡。去中心化交易所Balancer迅速跟进，以类似方式发行BAL代币，它的流动性也从6月5日不到2000万美元，增长到7月5日的1.4亿美元，一个月时间内增长了大约7倍。而后，Curve、Bancor、Thorchain、mStable、bzx、Kava等协议也加入了流动性挖矿大军。

DeFi的故事走到这里，相比此前一年一蹒跚简直是加速度。7月初时，DeFi仍只是一些机构和早期DApp玩家参与的游戏，多数投资者还没有搞清楚DeFi究竟是什么？流动性挖矿怎么玩？一些关于DeFi的线下普及活动和线上分享讨论，让DeFi从小众到大众地蔓延开来。

「套娃」挖矿开启DeFi小牛市

「Compound流动性挖矿是一个导火索，但不是引爆点。」潘超之所以如此看待，是因为他觉得Compound当时还是少数人的游戏，直到YFI上线之后，「雪球」才滚大，让更多人加入进来了。

7月18日，DeFi协议yearn.finance正式推出子治理代币YFI，用户可以通过给平台的聚合流动性池提供流动性来获得代币。与Compound这类早期募资并给投资人分发代币不同，YFI采取了一种极具区块链精神的代币分发方式，0私募、0预挖，总量30000枚代币全部通过「挖矿」产出，并开启DAO治理。

YFI面世后，迅速得到众多币圈大V热捧。它的业务模式也极具创新，yearn.finance主打聚合器概念，可智能将其期望借出的代币在dYdX、Aave、Compound之间自动分配划转，来让用户获得最高收益，这个产品后来被人形象比喻为「机枪池」。

YFI进入主流加密世界视野，主要源于它夸张的涨幅和币价。根据非小号的数据，YFI登陆市场5天后便从3美元突破1000美元；又用一个月时间，币价被推上了8900美元，相当于0.72个BTC；在登陆主流CEX后，YFI继续上涨，最终于9月13日超过44000美元，约等于4.15枚BTC。

超越比特币价格，放在以前，不过是各种项目币喊出的口号，吹出的牛皮，画的大饼。结果，被2020年DeFi赛道的YFI做到了。

YFI最高涨超44000美元

这段历程，几乎是DeFi板块最高光的时刻。在此期间，Yam掀起的「套娃」挖矿模式进一步推升了市场热情。

8月12日凌晨3点，DeFi项目Yam.finance（红薯）开启流动性挖矿。与Compound、YFI这类协议内自挖矿的模式不同，Yam开设了8个流动性挖矿池，用户可以抵押YFI、Weth、COMP等资产参与「挖红薯」。

上线初期，挖YAM代币的最高年化收益达到了22000%。包括BitMEX 创始人Authur Hayes在内的各路人马，都当起了「农民」，争挖头矿。仅6个小时，Yam锁仓资产价值达到2亿美元。

「红薯效应」下，可用作挖矿的抵押资产们齐齐上涨，「套娃」模式开始显现威力。币圈大V「超级比特币」将其称为「美丽的泡沫新世界」。

尽管最终Yam因增发Bug仅疯狂了36个小时，但它却成了「全民Farming」的开端。类似的「套娃」挖矿项目大批涌现，越来越多「老韭菜」学习链上操作，成为「农民」。人们以抵押USDT、主流资产或提供流动性的方式，种葡萄（GRAP）、做寿司（SUSHI）、腌泡菜（Kimchi）……

这股收益耕作带起的DeFi浪潮也蔓延到EOS、波场、IOST等公链，甚至中心化交易所的代表币安也快速研发了币安智能链，吸引DeFi协议。

Justswap、DFS、Defibox、Coral、SUN、BEST KITCHEN等项目出现在这些公链上。而中心化交易所也纷纷以月均10个的速度上线DeFi代币，整个DeFi生态空前繁荣。一个值得关注的里程碑是，9月1日，Uniswap总交易量超过100亿美元，创造了属于DEX的记录。

根据欧科云链的数据，6月1日至9月1日的三个月间，以太坊DeFi项目总市值从31.5亿美元增长至177.4亿美元，整体涨幅达到463.17%。DeFi的崛起带来了一波属于DeFi资产的小牛市。

泡沫破碎 DeFi再度进入平稳发展期

三个月间，区块链行业无人不谈DeFi，它成了区分「新韭菜」和「老韭菜」的分界线，似乎不参与DeFi就要被时代抛弃。

但在「收益耕作」的大爆发中，人们发现，不少项目冒出头来只是「为了挖矿而挖矿」，并不产生实际价值，本质上玩的仍是资金游戏。与此同时，Uniswap等DEX上也出现了很多无团队、无审计、无开源的三无假协议，被称为「土狗」项目，各种骗局和乱象附着在DeFi热土上。

Defibox基金会中文区代表Denny参与了多个挖矿项目后认为，DeFi市场缺乏理性，大多流动性挖矿本质是零和游戏。

市场走势也印证了泡沫存在。进入9月，DeFi项目代币齐齐下跌，曾经因流动性挖矿爆火的SushiSwap治理代币SUSHI从最高13.4美元跌至2美元以下，如今仅报价0.65美元。包括YFI、COMP、BAL在内的多数DeFi资产价格都遭遇腰斩，参与DeFi项目的收益率急降，这波小牛市几乎走到尾声。

9月17日，天王级项目Uniswap以空投发币的方式再度掀起市场热情，治理代币UNI从约2美元最高涨至8.66美元，DeFi市场又经历了几日的欢腾。不过，Uniswap最终还是没能单骑「救市」。临近10月，DeFi开始全面降温。

欧科云链数据显示，10月29日，以太坊DeFi资产总市值为101.5亿美元，相比9月1日177.4亿美元的高点，跌去42.78%。

以太坊DeFi资产总市值较高点缩水42.78%

「投机少了，热钱走了，资产价格和市场热度就会下降。」潘超笑称，地心引力开始发生作用了。他认为，此前DeFi资产涨得太夸张，跌下来是一种价值回归，如今DeFi并不算凉，只是回归到一个平稳发展期，泡沫戳破是一件好事，DeFi技术上的发展更乐观，行业开始关注正确的路线。

近一个多月时间，一部分人开始将目光转向以BTC为代表的主流资产市场，另一部分人则继续钻研DeFi领域的不同业务版块，包括预言机、NFT等等。

Yearn Finance创始人Andre Cronje也继续着他的DeFi实验，10月28日，他推出了去中心化链上服务外包网络——Keep3r Network v1测试版；EOS网络上则诞生了Organix这样的去中心化合成资产发行与交易协议。

与此同时，为了解决以太坊gas费较高等问题，众多DeFi协议正竞相探索Layer2扩展解决方案。Uniswap正在开发V3版本，其创始人Hayden Adams表示V3将「解决所有问题」；Synthetix也在迈向L2 Synthetix，9月份，该协议进行了两次升级，旨在降低gas费用。

「这波DeFi的小爆发已经完成了历史使命，」潘超表示，越来越多人开始关注DeFi，学习链上操作，很多开发者钻研如何构建创新DeFi应用，生态壮大了。

当然，在潘超和Denny看来，DeFi距离真正的普及应用还比较远。

在Denny的构想中，DeFi的理想世界是，用户可以持有主流的数字资产随时随地借款、贷款、交易、抵押。现实世界不容易实现的金融服务，可以通过区块链很快实现，做到金融普惠。「当用户规模达到世界人口2%即1.5亿的时候，DeFi可能会有真正的大规模爆发，我预计需要一两年的时间。」

比太钱包开发者文浩向蜂巢财经透露，作为钱包服务商，他也一直在做钱包的迭代升级，让钱包做到更安全和好用，帮助用户更容易接入区块链世界。在他眼中，当以太坊2.0逐渐落地，基础设施完备，DeFi作为基础金融服务会有长期的数据增长。

2015年至2020年间，DeFi一步步探索去中心化借贷、交易、「银行」等场景，其间既有Maker、Aave、Uniswap这样的探索者留存至今；也有以德EtherDelta、BitShare这样的项目在完成启蒙使命后淡出历史舞台。

纵观DeFi 五年来的发展，它历经了无名时代，穿越牛熊，而后依托流动性挖矿在2020年进入主流视野。尽管这其中有诸多泡沫，但DeFi验证了它的可行性，向外展现出潜力。

潘超希望，人们可以逐渐忘掉「DeFi」这个词，随着DeFi和CeFi逐渐结合，底层协议越来越成熟，中心化资产和实物资产与DeFi世界无缝连接，用户可以无感地获得DeFi带来的高效和便利。

当人人不再提DeFi这个概念而是使用它时，DeFi的时代才算真正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