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tMEX是低头认错，还是「死磕到底」？

作者：白夜

北京时间10月2日凌晨，加密货币行业爆出一条重磅消息：美国司法部和美国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CFTC）已对加密货币衍生品交易所BitMEX及其所有者-运营商提出刑事诉讼，BitMEX首席技术官兼联合创始人塞缪尔·里德（Samuel Reed）已在马萨诸塞州被捕。

除了塞缪尔·里德之外，在美国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长达40页的诉讼书中，列出的被告包括：

• BitMEX母公司HDR Global Trading Limited
• 100x Holdings Limited
• ABS Global Trading Limited
• Shine Effort Inc Limited
• HDR Global Services（Bermuda）Limited
• BitMEX联合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亚瑟·海耶斯（Arthur Hayes）
• BitMEX联合创始人本·德洛（Ben Delo）
• BitMEX业务发展主管格雷格·德威尔（Greg Dwyer）

01 起家、发展到壮大

2008年，时年22岁的亚瑟·海耶斯从沃顿商学院毕业，兴奋地加入到德意志银行（Deutsche Bank）负责香港市场业务。但就在那一年，随着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雷曼兄弟（Lehman Brothers）申请破产，全球金融危机全面爆发。

2013年，亚瑟·海耶斯跳槽香港花旗银行担任股票交易员，他精力充沛，是一个健身狂热者。

亚瑟·海耶斯是一个善于交际的人，笑容灿烂、身材匀称，喜欢穿着紧身的polo衫，一看就是那种很容易在大学和交易大厅结识朋友的人。他总是非常积极地去做事，无论是瑜伽、滑雪、还是壁球，即使他和朋友出去喝酒娱乐走路速度也飞快。

这种性格让亚瑟·海耶斯爱上了在股票衍生品交易大厅奔忙的感觉，但是2008年金融危机给传统银行秩序带来了负面影响，作为老牌银行的花旗也不例外。很快，在香港定居已有六年时间的亚瑟·海耶斯就因为定期裁员制度而失业，但他似乎没有太过心烦意乱，因为一个新大陆出现在他眼前：比特币。

在被花旗裁员之后的五个月，亚瑟·海耶斯发现不同加密货币交易所之间的比特币价格存在差距，他注意到相比于当时总部位于香港的全球最大加密货币交易所之一的Bitfinex，中国大陆的加密货币交易所中比特币交易价格会高出20％至40％。于是，亚瑟·海耶斯开始在Bitfinex上购买比特币，然后在中国大陆的加密货币交易所出售并将差额收入囊中。

这笔钱赚的很容易，但是有一个陷阱：根据中国法律，亚瑟·海耶斯可以将其收益存入当地的银行帐户，但不能将这笔钱汇回香港。于是，亚瑟·海耶斯开始每天乘一小时的巴士去深圳，在当地银行按取款最高限额：即20000元人民币（3,100美元）取现，然后再到君悦酒店饱餐一顿后拿着一袋现金返回香港。

2014年，日本加密货币交易所Mt.Gox在遭到黑客攻击后丢失数十万比特币，最终不得不在当年二月份选择破产。作为套利交易员的亚瑟·海耶斯忽然发现，单纯购买和持有比特币的想法相当乏味，凭借自己在德意志银行和花旗银行从事交易所交易基金(ETF)业务，以及在股指期货、远期、掉期以及无交割远期外汇交易领域所拥有的丰富经验，他与为摩根大通（JPMorgan Chase）开发高频交易系统的英国牛津大学计算机科学家本·德洛、以及美国程序员塞缪尔·里德联合创立了BitMEX——BitMEX是一个加密货币交易所和衍生品交易平台，所有者和运营商是HDR Global Trading Limited，该公司注册地在塞舌尔并在全球多地设有办事处。

要知道，六年前的加密货币市场里的交易平台大多只允许投资者以现金购买比特币和其他虚拟代币，而BitMEX提供了一种“奇特”服务：加密衍生品——是的，亚瑟·海耶斯将期货合约概念引入到加密货币市场，他的交易平台允许投资者可以对11种数字货币进行高达100比1的杠杆投注。由于比特币在2017年底价格暴涨并飙升到历史高点，在截至2018年1月31日的十二个月时间里，投资者向BitMEX注入了价值超过2000亿美元的订单。根据该公司网站上的数据，该公司在2017年的收入为8300万美元，其中仅12月一个月的收入就达到了2100万美元，成功跻身全球流动性最高的比特币期货市场。

尝到甜头之后，亚瑟·海耶斯开始将传统金融中的产品引入到一个看似“无法无天”的行业，包括衍生工具、杠杆、卖空和加密货币价格指数，甚至还计划制定基准利率提供比特币借贷服务。

02 对合规不屑一顾？

BitMEX创立于2014年，当时加密货币的概念也没有那么深入人心，人们总是将比特币与暗网、洗钱、恐怖主义融资等问题联系在一起。但在亚瑟·海耶斯看来，比特币并不是“犯罪分子的福音”，而是一种真正的资产类别，他认为区块链是一种开放的数字总账，可以记录和揭示使用比特币执行的每笔交易，相比于离岸交易透明度更高。

在谈到银行批评比特币是洗钱者首选货币时，亚瑟·海耶斯愤怒地说道：

“洗钱者难道不更喜欢美元吗？2012年，汇丰银行承认自己反洗钱计划存在漏洞，导致墨西哥贩毒集团成功洗钱8.81亿美元，我认为银行没有立足之本。”

不仅如此，亚瑟·海耶斯曾吹嘘此前之所以要将BitMEX主体搬到监管不怎么严格的塞舌尔就是为了躲避美国监管，而且他还曾经大言不惭地说行贿塞舌尔监管机构所花的钱仅仅是“椰子价”，比贿赂美国官员要少得多。

或许正是因为亚瑟·海耶斯对监管合规略显“轻浮”的态度，为BitMEX的后续发展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

2019年7月，加密货币评论家、号称“末日博士”的经济学家鲁里埃尔·罗比尼（Nouriel Roubini）指出BitMEX可能参与非法活动，使交易者承担过多风险。当月18日，彭博社报道美国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正对加密交易所BitMEX发起调查，重点关注尚未在美国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注册的BitMEX是否会允许美国人在该平台上进行交易。

鲁里埃尔·罗比尼是亚瑟·海耶斯的“死对头”，他在推特上多次揭露BitMEX等加密货币交易所的非法行为，声称BitMEX交易所内部人士向其透露每天都有来自俄罗斯、伊朗和其他地方的恐怖分子和罪犯在其平台上进行大规模的洗钱活动，而亚瑟·海耶斯并没有阻止这些行为，因为他能从这些交易中获利。

03 监管机构出手！

根据已披露的消息显示，亚瑟·海耶斯、本·德洛和塞缪尔·里德被指控经营未注册的交易平台，还违反了美国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的反洗钱和KYC（了解你的客户）监管规则。美国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详细解释了对BitMEX的指控：

「BitMEX在没有获得美国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批准的情况下将其交易平台和处理掉期交易的设施指定为合约市场或掉期执行设施，而且还接受比特币作为保证金来进行数字资产衍生品交易。此外，BitMEX因未能执行KYC、客户信息程序和反洗钱程序而违反了美国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的监管规则。」

除了美国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的指控之外，美国司法部也起诉亚瑟·海耶斯、本·德洛、塞缪尔·里德和格雷格·德威尔违反《美国银行保密法》，这项刑事诉讼显然要严重的多。除了在马萨诸塞州被捕的塞缪尔·里德之外，由于另外三人不在美国因此暂未遭到批捕，而塞缪尔·里德则会在马萨诸塞州联邦法院出庭受审。

美国联邦调查局（FBI）助理董事威廉·斯威尼（William Sweeney）在一份声明中表示：

正如我们今天在这里所说的那样，四名被告通过BitMEX加密货币交易平台故意逃避了美国的反洗钱要求，从而违反了《银行保密法》。被告们很快就会知道，他们被指控的罪行不是拿一些‘热带水果’就能支付得起的，他们将面临的惩罚包括但不限于罚款、赔偿和联邦监狱服刑。」

有业内人士分析，如果亚瑟·海耶斯、本·德洛、塞缪尔·里德和格雷格·德威尔的刑事罪名成立，最高可判5年监禁。

04 BitMEX强硬回击会有好下场吗？

值得一提的是，就在这一系列风波发生之后，BitMEX交易所母公司HDR Global Trading Limited（HDR）誓言要抗击这些指控，该公司发言人声称BitMEX从成立开始就一直在努力遵守适用的美国法律，因此坚决不同意美国政府提出的这些指控，并打算大力抗击这些指控。

Kaplan Hecker & Fink律所两位合伙人Sean Hecker和Jenna Dabbs目前担任BitMEX业务发展主管格雷格·德威尔的律师，他们代表格雷格·德威尔回应说：

「我们对今天监管机构的行动感到惊讶和沮丧，格雷格·德威尔完全遵守美国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的调查，从未受邀和位于曼哈顿的美国检察官办公室的检察官进行过交谈，格雷格·德威尔一直真诚地努力遵守所有适用的法规和要求，并帮助BitMEX建立了具有最高诚信度的国际业务。我们将强烈反对这些指控和诉讼。」

值得一提的是，BitMEX正在以“另一种方式”回应监管机构：在正常工作时间以外处理提款请求。据BitMEX官方消息称，他们将在香港时间10月2日下午4点和晚上9点处理两次“周期外”用户提现申请，其中10月2日下午4点是在常规每日提现安排之外增加的一次提现，之前该交易所已经于香港时间10月2日凌晨1:45完成了一次用户提现。

BitMEX遭美国监管机构起诉、联合创始人被捕，这一系列事件也给比特币市场造成了短暂冲击，新闻披露后比特币价格短时跌至10450美元，险些跌破10000美元关口。不过市场之后似乎并未对此事件做出过激反应，比特币价格也开始逐步反弹：根据CoinGecko数据显示，本文撰写时比特币价格为10416.98美元，24小时跌幅3.5%，市值为1927.7亿美元。

BitMEX最终究竟是向美国司法部和美国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低头认错，还是与之“死磕到底”把官司一路打下去？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